龙战在野(18)

龙鹰欣悦地道:“乌素兄真够朋友,你的两位同乡又如何?”

乌素道:“刚才他两人正和我在附近,见不用动手,遂留下来,由我来见鹰爷。真想不到,以丹罗度的每战必胜,遇上鹰爷仍只有捱揍吃瘪的份儿。”

稍顿续道:“默啜早清楚你会到西北来,并下了不惜一切杀你的决心。在他的命令下,除了由丹罗度指挥的精锐之师外,还有一个由百人组成的高手团,既配合丹罗度,亦是独立运作,由与你曾多次交手的参师禅指挥,我和两个师弟属团内成员,其它无一不是在大漠可独当一面的人物,各有奇技,鹰爷现在是否回绿洲去?”

龙鹰心叫好运,只是此百人之力,已可令精兵旅穷于应付,幸好自己有此引蛇出洞的妙着,道:“我会到北面去,引他们来追我。嘿!有人来了。”

他心里有着无数问题,想从乌素处探听,可是已来不及了。

乌素沉声道:“打伤我!”

龙鹰明白过来,二话不说地横掌扫他肩侧,乌素应掌往侧抛飞两丈,“砰”的一声掉在小湖旁的沙石地处,俯伏地面,是真的爬不起来。

龙鹰长笑,以突厥语道:“凭你的三脚猫功夫,竟敢追来!”

飞身上马,朝附近丘陵跑去,还故意放缓速度,好让追来者看到他从哪个方向逸走。

龙鹰和雪儿一人一骑,全速飞驰,从晚夜奔至日挂中天,离开砾石区,抵达草原,方放缓马速。

一如所料,草原再不复花木竞秀的模样,而是银霜遍地,树梢纷纷披挂雪花。又往北走十多里,找到一处仍有绿草铺地的松树林,来到林内小河流淌处,让劳苦功高的雪儿喝水吃草,好好休息。

松林内夹杂着火红的枫树和金色的桦木,像绚丽的织锦,际此天寒地冻之时,草原此一角落成了唯一尚未被白雪征服的乐土。

太阳无力地在厚重的云层后散射,时藏时显,林木间传来鸟兽活动的声息,龙鹰从小河取水将羊皮水囊注满,又为雪儿采集草料,才掏出预备好的干肉,大嚼起来。

雪儿不时拿头来碰他,与他亲热。

龙鹰搂着它马颈,笑道:“我们又再相依为命哩!高兴吗?”

雪儿发出低沉的喷气声,也不知能否听懂他的话。

龙鹰享受着目下难得的和平安逸,放松身心,调节魔种,一边想着未来的行程。

西域恐怕是国界变得最快的地方,既因地理形势,更因游牧民族的特性。照现时的情况看,由于薛延陀马贼坐大,突厥人又可公然大军南下而来,天山以南大片的地域,该已落入默啜之手。由这里北上的五、六天,仍陷处突厥人的势力范围内,他当然不放在心上,但不得不担心精兵旅离大沙海的一刻,那也是敌人准备得最充分的一刻——养精蓄锐,枕戈待旦。

所以能及时赶回来,与己方人马会合,是存亡的关键。

突厥之北是回纥,再上便是黠戛斯,整个区域大致是个盆地,腹地处为古尔班通大沙漠,亦被当地人称之为沙陀碛。盆地的边缘,东北为阿尔泰山,南为天山,弓月城则在盆地西百多里外。

对龙鹰来说,这片地域充盈神秘的感觉,他的认识限于天山之南,对天山之北的世界,一无所知。

龙鹰阖上眼睛,晋入魔变之境。全心全意体会着林区的所有波动,仔细研味这厉害之极,只对魔种适用的心法。

就凭此奇术,他可好好地和参师禅周旋,最理想莫如能将他干掉。他的策略是杀得一个得一个,边逃边打,说不定可争得与乌素再说话的机会。

睁目时,林外黑漆漆一片。

雪儿用头来碰他,蹄音从远方传来,忽又停止。

龙鹰心忖雪儿变得像自己般灵锐了,摸雪儿的马体,发觉它温度正常,确是挨得起风雪的神马。

片片飘雪,似缓似快地从天降下。

马蹄声再度响起,对方当有善于追踪的高手在其中,故能紧追不舍。听蹄音,该在四十至五十的人数,看来参师禅的百人团,分作两组来追杀他。

龙鹰缓缓起立,先为雪儿装好马鞍,又从箭囊拔出四支箭,提气轻身,升上树梢上去。

因着有顾忌,怕误伤乌素和他的两个兄弟,便不敢单凭超感官的灵觉发箭,而必须用魔眼先看个清楚。

岂知甫登树顶,立觉不妙,连忙一个翻身,往下投去,落到雪儿背上,催马疾走,同时回身一拳击出,另一手往横疾劈,先击落参师禅从林木间弯击往雪儿马颈的夺命飞轮,然后以脱拳而出的隔空魔劲,迎上另一敌人盘卷而来、威力狂猛的惊人气劲。

“砰!”

来敌朝后挫退,龙鹰则晃了一下。

另一敌由左方林木处斜射而至,人未至,森厉的刀气破空临身,如给他缠着,肯定永远离不开这美丽的松树林。

雪儿早放开四蹄,朝森林密处飙刺。

龙鹰刚才正是察觉用刀的高手朝上跃激起的雪花,惊觉有敌人接近。

入林来突袭他的三个人,参师禅不用说,但其它两人均能瞒过他的灵应,功力不会差参师禅多少。凭此三人连手之力,自己已是有败无胜,何况尚有其它高手。

自己亦是掉以轻心,受对方马蹄声的狡计所惑,如不是因怕误中乌素三人,赶往树顶去,自己或仍能逃走,但雪儿肯定难避死劫。

龙鹰离林之时,将三敌抛在背后,大笑道:“参兄别来无恙,听说你又有新的主子,看来参兄在这方面的节操非常随便。”

参师禅的声音从背后遥传过来,如在他耳鼓内道:“本人也闻得龙兄快换主子了,不知龙兄的未来主子,仍对龙兄钟爱如前吗?”

龙鹰被他说中痛处,绝尘去了。

第十一章 决胜雪原

此后的数天,龙鹰策雪儿冒着风雪,昼夜不停地朝北赶路,避过牧营村镇,专拣荒僻处走,初时还会左思右想,不久后回复了荒谷小屋时的心境,天地间唯只一人一马,晋入魔变的状态,视万物为波动,他和雪儿则为波动的部分。

被参师禅三人凭狡计掩至近处偷袭,敲响了他心里的警钟,虽能安然逃走,但余悸犹存。在理论上,不论参师禅和那两个不知名的可怕高手如何高明,如何深谙潜踪匿迹之术,仍是一种波动,而他龙鹰既能嵌进任何波动去,便该心现警兆,偏是在那一刻因注意力集中在正接近的蹄响,出现可致命的疏忽,由此可知魔种还是受限于道心,自己虽身处“道心种魔大法”第十一重“魔变”的层次,仍未攀登上该层次道即魔、魔即道的至境,否则绝不该出现此纰漏。

借着此次行程,透过“万物波动”的心法,潜心修行,望能自然而然,于有意和无意间,再做突破。

他有信心凭雪儿的神速,将以参师禅为首的百人高手团远远撇在后方,想吃尘也办不到。但以参师禅的才智,虽然不知他到何处去,更不清楚他因何事离队独自北上,但怎也猜到他会回头和己方人马会合。到时对方将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陷身其中,肯定是力战而死的下场。

敌我的实力太悬殊了。

他并不担心在绿洲的兄弟,丘陵区边缘由他一手炮制的大爆炸,当令他们生出警觉,并派出如虎义般的高手朝爆炸声传来处察看,凭他的沙漠灵鼻隔远嗅嗅,已知是怎么一回事。可以这么说,只要他们还在沙漠,都是安全的。但如离开沙漠,只是这个由默啜促成,堪称集突厥所有最顶尖高手的团队,已足以造成他们极大、甚至乎致命的损害。

所以从任何一方面看,他都要趁处于我暗敌明之际,干得掉他们多少人便多少人。

于伊吾城西南五十里处的山林区,龙鹰遇上一群七、八只恶狼,疯了似的追来,他本不愿杀生,岂知雪儿大发脾性,硬生生踢死其中一只,龙鹰只好动粗驱散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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