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224)

龙鹰心里大骂武三思,说得不堪抵死,但亦生出好奇心,问道:“这不是凭空捏造还可算是什么?第二个理由又是什么?”

安乐郡主以不到他不承认的娇态悠然道:“梁王说神医首次来东宫时,曾在太子和一众臣子面前主动提起御女术,还侃侃而谈,显示出很有心得。告诉裹儿,是否确有此事呢?”

如果武三思就在眼前,龙鹰会活生生掐死他。龙鹰确有说过这方面的事,不过却是在询问下提出来,只一句半句,非是长篇大论。但由武三思说出来,却成了另一回事。

武三思这么说他于其有何益处?难道他应付不了韦妃的苛索,希望韦妃转移目标?照道理不论武三思如何辛苦,也不会让“肥水流往别人田”,惹得眼前的小荡女对自己生出兴趣。

龙鹰尴尬道:“当时老夫是在回答别人的询问,说出医学上的看法,梁王误会了。”

安乐跺足娇嗔道:“误会?太子妃也说难怪初看你时难以入眼,接触多了后愈看愈顺眼,正因你身具异术。”

龙鹰忍不住道:“这类旁门左道的技艺怎可能影响一个人的外观?”

安乐喜滋滋地道:“可是裹儿也觉得神医愈来愈俊呢!还要扯东扯西,裹儿不好吗?不用害怕,没人会管人家的,只要裹儿欢喜便成。”

龙鹰知事情不会于此刻发生,皆因韦妃的确在候他去见,但如若让这个被宠坏了的小荡女说出偷情幽会的时间地点,会是米已成炊,只余下断然拒绝或欣然接受两个选择。不论韦妃或安乐,都是在目下的形势中绝不宜开罪的人,会大大影响他和台勒虚云一方的斗争。

哈哈一笑道:“老夫不知修了多少世的德行,才能在这一世得郡主的恩宠。哈!来!老夫确有几句私己话要和郡主说的。”

这招叫以进为退,以安乐的刁蛮任性,逆她意者不会有好结果,看武延秀和武崇训这双堂兄弟便清楚。

安乐还以为他的色胆变大了,挽着他往林木幽深处走去,边嗔道:“再敢自称老夫,本郡主定不饶你。”

龙鹰怎会让她有投怀送抱的机会,就是这般挨挨碰碰已是逾越,进一步亲热势一发不可收拾,纵未及于乱,亦难以收局。

但他却不太担心,关键处在乎韦妃,她肯定不知道爱女会来抢人。

韦妃不是个有耐性的人,看她在李显未坐暖皇位、阵脚未稳之际便要将她老爹捧上相位可见一斑。每次王庭经去见李显,韦妃总要派人来催促。

硬将她拉回来,安乐会凭女性的敏锐触觉感到他口不对心,遂探手过去接她的纤腰,暗里送她小注的魔气,登时令美丽的郡主倒往他来,没法踏出半步。

龙鹰抓着她两边香肩,在她耳边道:“有人来哩!”

他虽是初次接触李裹儿,但对她的性情已大致掌握,她是那种不达心中所愿不甘罢休、被纵坏了的孩子,心里充塞妄念和肉欲,暂时仍不到她弄权,遂在男女关系上放纵,一件是糟、两件也是糟,以满足她性格上狂野的一面。

太医在宫廷里属“危险人物”,以武曌为例,曾收太医沈南谬为男宠,此人早死,或许是被女帝的“姹女大法”掏空身体之故,懂医人却无治己之法。

于宫廷的权女来说,此乃必然的情况,与男帝权臣拥有众多美女并无根本的分别。

韦妃暗通武三思,安乐只是步乃母后尘。

安乐郡主清醒过来,勉力站稳,龙鹰乘机放开她,领先举步。

李裹儿紧跟身后,待要说话,一身素蓝的宁采霜从小径尽处转出来,见到只得他们两人,脸现讶色。

于情于礼,只是两人单独相处,已不合宫廷规矩。

安乐闷哼一声,显然不满有人来打断她的好事,对龙鹰则是来了救星。

以后的事,以后再算。

※※※

李裹儿悻悻然将龙鹰交给宁采霜,自己掉头返前堂去。

与他并肩而行的宁采霜低声道:“采霜很担心呢!”

龙鹰心忖难道她担心自己把持不住?惶惑地问道:“为何担心呢?”

宁采霜轻轻叹息,道:“裹儿一向不是肯安分守己的人,沾染了武氏子弟穷奢极欲的生活习惯后,情况令人对她更不敢乐观。”

龙鹰暗松一口气,只要她不是直接指责自己便成,道:“历史从来如此,最英明有为的君主最后亦会变糊涂,或许是太累了。”

宁采霜一怔道:“累了?太医的看法很特别,采霜从未想过当皇帝也会当至累倒。”

龙鹰乘机解释道:“郡主的情况稍有不同,唔!该说是刚好相反,她的问题是有太多的空闲,所以对我这个又老又丑的人竟可以生出好奇心,左问右问的,还不是希望世上真有能令青春永驻的灵药。哈!”

宁采霜没好气地道:“那郡主理该不会问至颊现红粉吧?”

龙鹰差点要找个洞钻进去,又犯了“欲盖弥彰”的老毛病。同时生出异样感觉,在正常的情况下,身旁有若半个出家人、修行深湛的美女,好应在此等事上放过自己,以免大家尴尬。

佛门美女在话出口后似察觉到有问题,竟然玉脸微红,补充补救地道:“我只是想提醒太医吧!”

龙鹰很想问她想提醒自己什么,却知她受不了。

气氛一时变得不知多么扑朔暧昧,你不敢望我,我也不敢看你,欲言无语,偏又是难得的交谈机会,令人生出白白错过的感觉。

直至走出中园,宁采霜领他转上绕庭园的外廊,不时遇上经过的婢仆和巡院的护卫,像一条绷紧弓弦的气氛放缓下来。

龙鹰想起爽约的事,歉然道:“昨天……”

宁采霜截断他道:“王太医贵人事忙,采霜是明白的。太医何时动身往南诏呢?”

龙鹰想起飞马节立告失去生趣,颓然道:“该是这几天的事吧!”

宁采霜终肯瞧他,道:“几天前太医说到今趟出使,还是兴致勃勃,为何忽然又似视之为苦差事呢?”

一位身段苗条均匀的宫娥从廊进尽处迎面而来,不知如何,她只比早前路遇的俏婢们高上少许,走起路来较婀娜多姿,秀项亦长上些儿,却将她们全比了下去,夺目引人。

最奇怪的是于离他们尚有二十多步,隔远瞥见他们,竟娇躯抖颤,停下步来,玉颊生霞地垂下螓首,福身静候。

龙鹰向有惊人的记忆力,能过目不忘,何况是出色的美女,认出她是贴身伺候韦妃的宫娥之一,正是她因自己吞下毒花而失声惊呼,由于她长得清新俏秀,龙鹰忍不住出言调侃。

她是另外有事,还是受命出来迎接他们呢?

宁采霜现出讶色,如龙鹰般不明白因何在途上遇到她。

两人失去最后谈密话的机会。

宁采霜于离俏宫娥七、八步的距离问道:“小敏不用伺候太子妃吗?”

小敏连玉项和小耳都烧红了,害羞地答道:“禀上夫人,小敏奉太子妃之命,来告诉夫人太子妃已移到北院的赏花阁。”

龙鹰心中一动,已猜到是故意遣爱婢来让自己过目以打动他,韦妃对笼络他是费尽心机。这是个令人害怕的女人,竟可在太子丈夫尚未重登帝位前,为登位后的夺权深谋远虑的筹谋定计。她看中自己是因他的位置和得李显的信任,至少要令丑神医不会成为她大计的障碍,甚或揭破。

如果自己不顺从她,会有何后果呢?

小敏道:“让婢子引路。”

半眼不敢望王庭经的领先而行。

龙鹰极想饱览她动人的步姿和在动态中的迷人曲线,只是碍着身旁的宁采霜,不想火上添油,徒添她对自己是色鬼的疑惑。

眼观鼻,鼻观心,只敢望着地面之时,宁采霜传音入他耳内道:“明早采霜会到皇城外办点事,太医可抽点空吗?”

龙鹰道:“北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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