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435)

龙鹰答道:“暂时不用劳烦你们,想问一句,贵栈是否有供客人代步的马儿?”

程六欣然道:“马和车一应俱全,在日安舍入门阶台处置有铜钟,敲一下便有人来听范爷的吩咐,安排一切。”

接着又道:“上房还有特别服务,可提供婢仆予范爷差遣。”

龙鹰心忖异日埋单计数,肯定所费不菲,至乎大吃一惊,难怪有人拼命敛财,不由想起博真、虎义和管轶夫三大外来“暴发户”,他们既懂得到翠翘楼的沧浪园花天酒地,该不会错过入住日安居这家名店。正要向程六来个旁敲侧击,已听到博真这个魁梧外汉雄壮的声音,从前方传入耳内。

※※※

信笺是霜荞的“都凤”写的,两、三行清秀的字体,道出今晚如是园举行夜游会,将派人来接他。

霜荞与沈香雪是截然不同的人,前者现实理智,后者偏重感觉情绪。

沈香雪是否身在神都?她晓得“范轻舟”来了吗?

龙鹰遣走仍想留下听吩咐的程六后不久,想不到的是日安居的大老板丁冲和洛阳帮的大龙头联袂而来,见他孤身寡人,大感惊讶,因以他的身份、地位、实力,理该前呼后拥方对。

与易天南非但不是初识,且关系密切,原因在易天南的“娘”聂芳华,现为万仞雨的娇妻,而只是桂有为与易天南的交情,足令易天南不遗余力的为“范轻舟”打点一切。

龙鹰为自己的只影形单解释几句,胡诌一番后,易天南道:“据桂帮主之言,范兄今次到神都来,是为发展货运服务,也干贸易买卖,不知心中是否有洽谈的人选,又或已约好见面?”

龙鹰暗忖若他晓得自己约的是北帮的大龙头田上渊,后面尚有武三思,未知有何感想,道:“轻舟今次到神都来,结交第一,观光居次,做生意排在最后,更不会操之过急,还要瞧大龙头和桂帮主的看法,听你们的意见。”

这句话给足易天南面子,不过易天南是老江湖,只信他三分,微笑道:“范兄太客气了,说到做生意,连桂帮主亦自愧不如,何况易某人。”

日安居的老板丁冲是个一团和气的生意人,中年发福,比易天南矮半个头,直直灰白的头发,鼻长嘴小,五官凑在长脸上像张马脸,但并不难看,闻言笑道:“大家都是桂帮主的老朋友,不用说客气话哩!桂帮主每次到神都,住的都是日安舍,他在神都有自己的房子,却爱这里的方便。”

易天南笑道:“老丁一向真情直性,没两句便卖花赞花香,如不阻止他,老丁可说足三日三夜。哈哈!我也直言无忌,范兄有何用得着易某的地方,请说出来。”

霎时间,龙鹰不知从何说起,要找人帮忙的事多着哩!例如依诺知会安乐郡主,以免她认为不尊重她大发娇嗔。又该否通知杨清仁,在情在理好应关心“南人北徙”的发展。诸如此类,以前一句话可办到,现在降格平民,与神都的权贵联络无门。可是如请易天南为他办的是这些事,易天南会怎样想?

丁冲的脑袋想的是别的事,叹道:“以前提及范爷,神都绝大部分人肯定从未听过,可是今次易龙头来为范爷订房,连我的店伙也哄动起来,传得街知巷闻。‘少帅冠’颁赐的典礼,我丁冲忝陪末席,参礼者谈的非是颁奖的队伍,而是范轻舟范大爷。表面牧场队是输了,但范爷则赢了。强如河间王也吃了个哑巴亏,现时范爷是稳坐第一马球高手的位置,平民百姓故津津乐道,有如亲睹,连芳华阁的姑娘仰慕范爷者也非少数。我们何不找一天到芳华阁去?”

龙鹰怎想到马球效应如此势不可挡,解释了店伙们的如火热情,以丁冲的财力地位,亦要藉他去向青楼姑娘显威风。

“范轻舟”现今在神都的声势,该是如日中天。

易天南语重心长地道:“寒门家训,第一步定要走得对。为免得失任何人,范兄何不广发拜帖,予各新知旧雨。范兄给出个名单,由我拟出另一个。”

见龙鹰脸有犹豫神色,进一步解释道:“拜帖分多种,以‘过路帖’最普遍,纯属知会性质,收帖者会不在意,这样的拜帖我试过一天收七、八个,由下面的人去看,投帖者和收帖者都不用接续的行动。”

龙鹰像个江湖新丁般的喜道:“这种拜帖较适合我,易老哥对小弟照顾十足。”

龙鹰坐言起行,取来纸、笔、墨,伏桌拟出名单,易天南和丁冲两人分坐两旁,瞧着他安乐郡主、河间王、宇文朔等权贵名人逐一罗列,均感惊异。

龙鹰趁机问丁冲道:“我的邻居似是外来的贵客。”

丁冲欣然道:“范爷说的是博爷、虎爷和管爷,他们都是妙不可言的人,远道到中土来花天酒地,享受人生,其在长安挥金如土之名,未来神都前早传到这里来,青楼的莺莺燕燕固是趋之若鹜,江湖上亦不乏为他们穿针引线、奔走出力的人。从没有外人,在我们大周这般的吃得开。原因在他们只求欢乐,从不逼人做不情愿的事。嘻嘻!事实却是反引得更多娘儿心甘情愿。”

易天南叹道:“真不知他们钱从何来?像有挥霍不尽的财富。”

龙鹰问道:“俗谓财不可露眼,不怕贼子起觊觎之心?”

丁冲道:“此正为他们三大豪客名传四方的原因,原来除富可敌国外,他们还是塞外顶尖儿的高手,有数起想拦途截劫者,不论多少人,只有给打得跪在地上求饶的份儿,难得他们从不恃强,即使是贼子教训过便算,故此他们声誉极佳,受到江湖朋友的尊敬。”

稍顿续道:“范爷心里有个准备,他们会过来看看谁比他们更有资格住进日安舍来。日安舍是他们要求入住的地方,却因我答应了大龙头,不得不让他们失望。这三个大豪客说得一口流利汉语,沟通上没问题。”

龙鹰听得心中欢悦,有钱一回事,懂得花钱之道另一回事,丁冲说起他们时无一句贬语,例如暴发户或蠢材一类的形容,知他们虽用钱如倒水,但却是花在节骨眼处,用得其所。

易天南道:“他们前前后后为十多个姑娘赎身,却没要求委身报答,显然非是贪花恋色之辈。不过到今天他们只往翠翘楼钻,未到过芳华阁,是有点不给我面子了。”

龙鹰打蛇随棍上,道:“待他们过来找我攀交情时,小弟劝他们给易老哥些儿面子。”

丁冲和易天南闻言大笑,因他的说话和表情趣怪。

丁冲喘着气道:“他们到神都得几天的光景,未有足够时间访遍神都的名楼,依他们的作风,该不放过任何地方。据传他们下一站是扬州,扬州的大小青楼,无不花钱请人做说客,而不论花多少钱,仍属抛砖引玉,非常划算。”

易天南笑道:“大老板亦狠赚一笔,三人不但包起月安和星安两舍,且雇用了十多个俏婢,真使人羡慕。”

丁冲道:“大龙头确消息灵通,你也可以这般做呵!”

易天南叹道:“这叫‘同人不同命’,若我如此挥霍,被讥为败家,他们却没有顾忌。且兜过大圈便走,其风流事迹只会令人津津乐道,传为佳话。像他们般的行径,从未试过在外来人身上发生。”

从两人的对答,可推知三大有钱混蛋挥金如土的震撼力。

龙鹰试探道:“这三个人怎会有如此财力,有人曾听过他们吗?”

易天南道:“从没有人听过他们,他们于出身上亦讳莫如深,只约略提过在沙漠地带发掘了个金矿。”

龙鹰暗呼三人够胆大,宝藏换上金矿,离事实不远。

休说远在中土的江湖,即使是曾和他们多次交锋的突厥人,仍弄不清楚他们的来龙去脉,他们不泄露,没人晓得他们加入了龙鹰的精兵旅。

此时程六来了,报上都凤派来的马车在日安舍外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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