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188)

没有龙鹰种入陆石夫体内的“魔气伏兵”,压根儿解释不了“范轻舟”的有恃无恐,一点不担心陆石夫的安危。

宇文朔恁是厉害,先问些没那么关键性的题外题,乱龙鹰之心,于他左支右绌之时,来个单刀直入,好杀龙鹰一个措手不及。

到西京后,两人既如兄弟般合作,亦像敌手般交锋,只差没动刀动枪。

幸而龙鹰早猜到他有此一问,道:“那时小弟和太医就在北里而非城外,直追老田至天涯海角。”

宇文朔道:“可是少尹仍须硬挡老田的全力一击,肯定非常难捱。”

龙鹰没犹豫的道:“小弟试过少尹的底子,凭小弟曾和田上渊交手的经验,挡老田一击、半击该没有问题。”

宇文朔不解道:“少尹为何肯不惜冒生命之险,与范兄合作?武三思知道吗?”

龙鹰淡淡道:“鹰爷到神都后的第1一天,便碰到陆石夫,自此结下不解之缘。”

宇文朔现出惊讶之极的神色,欲言又止。

龙鹰祭出终极法宝,一下子镇着宇文朔,道:“宇文兄尚有什么想说的?”

宇文朔仰首望天,道:“雨停哩!”

接着目光回到龙鹰脸上,道:“陆石夫之所以能连升几级,是不是与鹰爷有关?”

龙鹰暗呼厉害,一个似没何相关的问题,却最易使人不经意下误坠其中,随口答是或不是,下一个问题势为范兄又非鹰爷,凭何知悉个中情况?

皱眉道:“这方面小弟并不清楚。”

宇文朔叹道:“到现在此刻,在下才真正明白鹰爷确对皇位没有野心。当时他手上不但有飞骑御卫,原来城卫也因有陆石夫给他控制在手。凭鹰爷的威望,背后尚有武则天,是稳操胜券。只要将我们牵制在玄武门,然后发动城卫,我方肯定没一个人能活命。”

龙鹰暗松一口气,知因触动了宇文朔心底对自己的敬意,再不那么计较。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道:“今晚少尹的安危,全倚仗你老兄了!”

宇文朔点头。

龙鹰告辞离开。

龙鹰离开玉鹤庵,离天黑约个许时辰。

天色阴暗如前,密云不雨,午后曾有小段时间见到阳光。看天色,若再下雨,肯定雨势汹汹。

龙鹰在庵内度过了动人的两个时辰,绝不涉肉体交欢,可是其热烈缠绵处,不在男欢女爱之下。

经过多年精修,丹清子的高徒明惠,继师妹明心之后,内丹初成,早斩断男女之欲,明心见性。

正因如此,明惠像明心般,无心理会尘世事,更不愿卷入道门的斗争里,决定返回道山,继续修行。

对龙鹰,她眷恋如旧。龙鹰有过与明心道丹结缘的珍贵经验,在明惠的静室内,凭其“至阳无极”,引发明惠的至阴之气,双方同时得益。

在全无男女之防的爱恋里,激发出魔种的特性,亦因而宣泄疏通龙鹰过犹不及、偏阳偏刚的死结。

因壮大了体内的至阴之故,龙鹰踏出庵门的一刻,浑身舒泰,更有信心度过从“老妖”变回“范轻舟”的天大难关,可保证令田上渊绝不怀疑他是其中一个老妖。

此事至关重要,属成败的关键,否则收之桑榆后,失之东隅。

此时的状态,与早上有着天渊之别。

龙鹰展开脚法,到大慈恩寺会符太去。

第五章 老妖出动

大慈恩寺。

地下室。

龙鹰为脱掉面具、摇身化为方阎皇的符太做最后阶段的整装,处理他的头发,一丝不苟。

符太不耐烦的道:“你奶奶的,花了大半个时辰仍在老子的嫩脸摸摸捏捏的,我可不习惯给男人摸。”

龙鹰骂道:“你给小敏儿宠坏了,多点耐性。”

符太道:“不是耐性的问题,而是有否这个需要,有七、八分像悬赏上的涂鸦画像便成,谁晓得两大老妖的真面目?”

龙鹰道:“这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今次不容有失,正如太少所言,谁晓得老田少时没随捷颐津见过两大老妖,或其中之一,甚至给你方阎皇指点过武功?你奶奶,再唠唠叨叨,我连你的口都封起来。”

符太仍不服气,道:“我包保老田未看清楚我是阎皇还是老怪,已被打得落荒而逃。”

龙鹰收手,欣赏杰作般对符太左看右瞧,赞叹道:“肯定法明若遇上你,还以为厉鬼来向他讨命。”

符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催促道:“快点!错过时机我就将你斩开几块。”

龙鹰探手取来刮刀,道:“记着将老子刮下来的胡须,毁尸灭迹。”

今回轮到符太担心起来,道:“有把握吗?”

龙鹰开始刮胡子,应道:“是十足十。昨夜有少许把握,今早连那丁点儿把握都失掉,可是现在嘛!像刮掉胡须般容易。”

符太担心的,龙鹰的答话,正是整个“夺石行动”关键里的关键,如若成功,没人可怀疑“范轻舟”是两大老妖的其中之一。

关键就在“范轻舟”的胡须。

扮康老怪时,“范轻舟”剃掉胡须,第二天“范轻舟”亮相若仍是满脸胡须,落入北帮的人眼中,传回田上渊耳里,可释去他任何怀疑。

两个可能的情况,一来一回,有着天渊之别。若长不回胡子,不单是明告老田康老怪是他扮的,还连“范轻舟”的身份也失掉。

龙鹰开始对铜镜易容,动作熟练迅捷,如施法术。

符太道:“有可能顺手干掉田上渊?”

龙鹰道:“想也勿想,徒乱阵脚,先不说能否办到,这样做有趣吗?”

符太道:“确快了些儿,有点便宜了他,只好可伤他多重便多重,泄点恨意。”

龙鹰道:“太少告诉我,人生最惨痛的事是什么?”

符太愕然道:“怎可能有肯定的答案,答案太多哩!”

龙鹰道:“那让老子告诉你,就是‘飞来横祸’,事前没想过的,忽然发生,例如最亲近的人出事、自己给逮捕送入牢狱受酷刑、皇帝一声令下诛三族诸如此类。唉!你奶奶的,说说都感毛骨涑然。”

符太沉吟道:“你这小子不时有些歪道理。”

龙鹰沉声道:“老田今晚的遭遇,可以‘飞来横祸’四字来形容,本以为可手到拿来,一招击溃范某人,哪想过结果乐极生悲,上得山多终遇虎,此正为横祸的本质。忽然间,千辛万苦偷回来,改变了他人生的瑰宝,不翼而飞,那种打击、失落、空虚,老田更坚强都受不起。不是老子夸大,是生不如死,懊悔至想自尽。这是你报复他的第一击,以后陆续而来,看他能捱至何时。此为第一个舍不得杀他的原因。”

符太皱眉道:“你说的是最理想的情况,最怕他今晚根本没出现。”

龙鹰道:“成事在天,想不得那么多。还有不该杀他的第二个原因。”

符太道:“不用说了,还不是没了老田,你在台勒虚云和武奸鬼眼里,再不具利用价值。对吗?”

龙鹰开始剪头发,道:“难得太少通情达理,宫里的生活不是白过的。第三个原因包保太少没想过。”

符太一怔道:“是什么?”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老田一天在生,你的大明教美人仍要回来,待你问她那句话。哈哈!”

符太叹道:“你怎知她定会回来?”

龙鹰道:“一来老子旁观者清,二来老子对女人的经验可做太少的太师爷。女人脸嫩,特别像妲玛般高傲的女子,又惯了拒绝你,不给她一个借口,很难令她返回中土。微妙处是不论情根种得怎样浅,仍是种下情根,分开后,每次感觉到怀里的五采石,不得不想起太少,想到太少的诸般好处,与太少相对时的不感寂寞,情根因而愈种愈深。哈哈!次序虽然掉乱了,效果却没分别,那时太少用‘血手’捏死田上渊的一刻,就是太少向美人儿求婚之时,多么爽!哈!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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