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518)

李旦的相王府却位于芙蓉园内,不到高力士干涉,下面的人被收买并不稀奇。符太道:“他奶奶的,形势果然不妙,蠢儿的事,不但不到我们理会,更不宜理会,现在最重要是有起事来,必须保着你王父和兄长,否则将输个一败涂地。”

李隆基苦恼的道:“可是,我现时连说话的资格亦失去了。”

符太微笑道:“何用说话,动手便成,政治老子不懂,江湖手法却优而为之。你老兄勿忘记,剩是随你的十八铁卫,已是当今中土最精锐的突击劲旅,精擅巷战、廷战,唯一仍落后的,在情报消息,这方面交予高小子。至于行动细节,我们各自想想,目标是保着令王父和令兄长之命,又不予韦宗集团有秋后算账的把柄。”

李隆基道:“太子真的全无机会?”

符太斩钉截铁的道:“他死定了。”

明天的马球赛,将是李显最后一次平息太子、太女之争的努力,虽然策划的是符太和高力士。

符太抵达北里。

从兴庆宫到这里来,不过一盏热茶的工夫,东市他去多了,也曾路过白天的北里,但夜晚尚为首次,没想过分别可以这般大,仿如两个不同的地方。

作为天下闻名的烟花胜地,北里无负其名。白天板起脸孔、忙碌工作办正事的人,来到五光十色、灯笼高悬的夜北里,都放下平时背负着的担子,寻欢作乐,放浪形骸。在这里,看到的是人们的另一面。

管弦笙竹之声,处处可闻,喧闹的气氛,有着强大的感染力,梦幻般不真实的天地,令来北里找寻刺激者,释放出心内压抑着的情绪,各取所需。

符太却发觉自己没法投进他们的情绪里去,目不见色、耳不闻声的依柳逢春的指示,来到秦淮楼正大门外。

十多人围在大门处,正与把门的大汉争执理论。

符太心里奇怪时,门外的人忽然一哄而散,个个一副斗败公鸡、大感没趣的模。

轮到符太要进去,给十多个大汉的其中之一伸手拦着去路,不耐烦的道:“你没听到吗?秦淮楼今夜被韦驸马爷包下了,不做其他人的生意。”

又喝道:“关门!”

符太心忖原来如此,韦捷够霸道的了。看情况韦捷刚到,否则秦淮楼早关门大吉。今趟韦捷有备而来,不达目的不罢休,仗势凌人,也含有报复龙鹰的“范轻舟”之意。

拦路大汉见他一动不动,双目瞪着他,怒道:“还不滚!”另一人道:“这丑家伙给吓呆了!”

又有人道:“我们做了件好事呵!若放这家伙进去,保证吓得楼内姑娘永不接客,个个赶着去从良。哈哈!”众汉捧腹大笑。

拦他去路的大汉也笑得差些儿气绝,挡他的手改为往他当胸推来,用上劲道,若符太是不懂武功之辈,肯定受创,且为极难治愈的内伤。

就在大汉的巨灵掌离符太胸膛尚有寸许的距离,符太起脚撑出,迅如电闪,正中对方小腹。

大汉惨嚎一声,朝后抛飞两丈,直挺挺的掉在地上。

没人再笑得出来。

左右各扑出一人,抽出佩刀,朝他劈至。

符太看也不看的朝前跨步,看似缓慢,下一刻已抵达大汉躺地处,瞧着正挣扎想坐起的大汉,摇头叹道:“如果你能在一刻钟内,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我王庭经三个字以后倒转来叫。”

“王庭经”三字出口,追上来的两个持刀恶汉立即骇然止步,其他人莫不现出震惊神色。

符太悠然朝主堂举步,竟没人敢追上来拦截,显然清楚王庭经乃鼎鼎有名的丑神医,没人明白一向在宫廷内活动的他,竟忽然出现在北里,还前来光顾秦淮楼。

六、七个本守在主堂台阶上的武装大汉,见大门处出现了状况,分出三个人走下台阶,往符太迎来。

符太心里大乐。

刚才把门的,属韦捷最低等级的家将,胜之不武,现时迎来的三人,乃守主堂门阶武功最高的人,可入江湖好手之列,虽仍不足止手痒,但聊胜于无。

韦捷现时最大的弱点,是不可以再闹另一次的丑事,那婆娘第一个不放过他。韦捷非是没考虑过己身的情况,而是有恃无恐,知西京没人敢惹他韦氏子弟,特别是他这个驸马爷。而任他千猜万想,仍没想过柳逢春向符太求援,惹来丑神医。

三人停下,一字排在符太前方,中央那人道:“朋友止步!”

符太后方有人叫道:“这位是太医王庭经大人。”

挡路三人,同时色变。

符太不悦道:“真多口!”

蓦地移后。

“啪”的一声,说话者给符太赏了个耳光,打着转倒跌地上。符太又返回先前的位置,像没干过任何事似的。

第六章 倒霉驸马

刚才是看不清楚符太如何出脚,现在是人人睁大眼瞧着,却仍看不真切。

符太的动作太快了,被赏耳光者的反应又不合常理,令人如陷身噩梦。

符太动手前,位处广场中间偏北的位置,离主堂较入口近,前方是横排主堂台阶下三个韦捷较高级的家将,后方把门的十五个喽啰,一人仍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其他十四人散布门内,其中曾拔刀攻击符太者,立于倒地者的前方,报上丑神医名号的,乃其中之一。

符太尚未说毕“多口”两字,倒退往后,三丈之距,仿似寸许之地,于剎那间完成,观者们眼前一花,他已嵌入两个持刀家将中间,随符太后退而来的,是强大的劲气,令人人若忽遇狂风,被刮得衣衫飘扬,立足不稳。

最出奇的,是当其他人被劲气刮得往后跌退,发言者反收不住势子的往符太倾跌过去,如送上去捱刮,不由自主。

被刮者倒地时,符太返回原位。

没人敢反扑动手,既慑于王庭经之名,更被他此神乎其技的一招镇住。

符太双手负后,朝挡在前方的三个韦府家将直逼过去。同时功聚双耳,收听从主堂内传来的说话声。

柳逢春的声音从主堂收入耳里,道:“柳某这个女儿,举城皆知肯否回楼为客人弹琴唱曲,须看她心情,没人可勉强。驸马爷明鉴,曲艺之事,勉强不来,否则等如煮鹤焚琴。当然!得驸马爷欣赏,乃纪梦的荣幸,何不让柳某有多点时间,安排好后,再通知驸马爷,皆大欢喜。”

符太没大混蛋分心二用的本领,听得入神,就在三人丈许外止步。

柳逢春这番话,表面客客气气,可是绵里藏针,暗指慕纪梦之名来者,人人懂守规矩,“煮鹤焚琴”,更是重话。柳逢春是老江湖,说话说得这么重,肯定是之前韦捷盛气凌人,逼柳逢春交人,不交人休想开门做生意,将柳逢春赶入穷巷。

在这样的情况下,柳逢春摆出“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的姿态,与其屈辱地苟且偷生,因韦捷赔上声誉,何不拿秦淮楼来作赌注,看韦捷是否有令秦淮楼结业倒闭的能耐。

像秦淮楼般在西京数一数二的青楼,权贵士子趋之若鹜,是个金漆招牌,与西京当权者的关系千丝万缕,身为经营者的柳逢春,朝内、朝外,吃得开不在话下,本人亦有一定的江湖实力,不容轻侮,惹得他拼死报复,可不是说笑的。

柳逢春被邀参加国宴,可见他在西京的地位。其老辣尽现于挑符太的“丑神医”求救,晓得目前京城内,敢与韦族外戚直接冲突者绝无仅有,“丑神医”恰为此人。论玩手段,不可一世的韦捷实瞠乎其后。

韦捷心胸之狭窄,于韦族内也少见,韦温比他圆滑多了。

前三人中间的头领,记起什么的朝后面站在台阶处的己方人打个手号,一人转身入主堂,通报韦捷。

头领者跨前一步,敬礼,尚未开腔说话,给符太打手势着他闭口。

果然该是韦捷的声音传入符太耳内,道:“柳老板勿给本尉马本末倒置,混淆是非,今趟是本驸马第三趟到秦淮楼来,每次均依足纪小姐规矩予以预约,却没一次不吃闭门羹,令人忍无可忍,既然如此,柳老阅不如把秦淮楼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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