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611)

周围的广阔地域,莫不是沃野平原,这已是他们能寻得到最高的山。

于龙鹰赶往楚州的时候,潜伏汴州西面武涉附近藏军庙的己方没有闲着,到附近购买材料,巧制出鸟妖的飞行法宝鸟衣是其中一项,另一工作是为总数一百八十人的劲旅成员整装,全体换上黑色。有利于夜袭的劲装,做足瞒敌的工夫,材料分从不同城镇购买得。

更重要的,是掌握北帮敌舰的分布形势。此任务由武功高强的法明。席遥和符太负责。分头行动,昼伏夜出,搜遍汴州一带河湖水道,花了五至六天的工夫,对敌况已了若指掌。

法明也曾搜索汴州东南的区域,却没发现猜想中练元的帅舰,令他们一度认为练元是和汴州区的北帮主力舰队在一块儿,没离群隐藏。

但席遥始终坚持看法,龙鹰亦直觉如此,最好的办法,是试他奶奶一趟,看高空查踪之术是否灵光,没结果,便改为偷袭汴州的北帮主力,择肥而噬,效果比起擒贼先擒王大打折扣,但怎都好过没有作为。

一百八十个劲旅成员,加上法明、席遥、符太和龙鹰,共一百八十四人,分作三组。第一组八十八人,由君怀檏率领,第二组八十七人由权石左田率领,余下的便是“屠练小组”,人数只九个,却是实力最强大,包括龙鹰符太、法明、席遥、博真、虎义、管轶夫,桑槐和荣杰,因不容有失也。

除龙鹰、符太、法明和席遥全体配备弩弓和经过制造的烈火箭,务以战术取胜,发挥以暗算明,以己长对敌短的奇效。

龙鹰弹离山峰的一刻,第一组和第二组的兄弟,早于半天前潜伏汴州南面敌舰驻扎处,取其最大的舰船集结群,要在一开始给予敌人最钜的重创。

之所以能占据这般优越的战略形势,归功于吐蕃和亲团,当然,荆蒙的掩护至关重要,没他的合作,休想能瞒天过海,将劲旅成员送往敌后。换过不是这样,在北帮全面戒备下,绝不可能瞒过对方耳目。

是夜月黑风高。

龙鹰返武涉后,苦待五天,方等到此适合行动的“天时”。

忽然风势减弱,纵然千万个不情愿,仍敌不过自然的法则,倏地滑翔往下近十丈,离最高处的林尖不到七十丈。

这是个危险的高度。

在一泄数里的高速滑翔下,此时离出发的那座山,至少有四十多里之遥,即使魔奔,亦绝不可能及得上这个速度,而魔奔已等若陆上最快的飞行。

前方出现两条长长的白带,显然是河道的分流处,两岸为密林,错非在这个鸟瞰的角度,于平地上不走至近处,休想察见。另一条件是龙鹰的一双魔目,能从水陆微仅可察的区别分辨出来。

眼看还要下降,幸好另一阵风刮来,让龙鹰的鸟衣回复动力,“霍霍”声里,龙鹰趁机来个大回旋,先斜冲往上,然后拐弯,将魔种的灵觉展至极限,此大回旋广及十多里之地,魔目瞧的更远,只要丁点儿灯光,即使远在四。五十里之外,保证避不过他广被整个河湖平原的搜寻。

仍一无所见。

以龙鹰的心志,也不由感到气馁。

难道真的猜错了,练元没离群?

想想又不觉得是这样子。

以水战战略言之,明知联军沿大运河北上洛阳,遂在汴州布下陷阱,如将舰队聚拢一处,虽可迎头痛击,却难收瓮中捉鳖之效。

兼且练元最擅长的战术,乃河盗神出鬼没的战术,如此只有埋伏在更有利的位置,方能发挥练元之所长。

想深一层,以练元睚眦必报的性格,势视被范轻舟和向任天的江龙号所重挫为奇耻大辱,若容江龙号逃返南方,他即使尽歼其他敌船,仍没法泄心头之恨。

练元比任何人清楚江龙号的超卓性能,纵然坠进陷进重围,突围逃走仍大有可能,这样的情况下,练元只有潜伏下游,方有可能及时拦截,令江龙号永远不能返扬州去。经过这段日子,深谙水战的练元,必有克制江龙号的万全之策。

联军大举北上的消息,应于三至四天前傅到汴州来,故近两天亦看到汴州北帮舰只的频繁调动,纷纷进入接近汴河的河湾和支流隐秘处,当联军经过某一河段,北帮的战船会从藏身处蜂拥而出,可预期一下子将联军切断为首尾不顾的十多截,粉碎联军顽抗力。

此时,藏在汴河下游某河域的“练元号”会封死联军后路。

思量之际,龙鹰飞翔的空域,竟变得滴风不剩。

龙鹰心叫糟糕时,已不由他控制的朝下滑翔。

倏忽间,下落近四十丈。

到离林顶仅余十多丈,一阵风从下迎来,龙鹰提气轻身,勉强化落下为上升,回到离林顶二十多丈的高空,又借风来个回旋往上,暂避掉进密林里的结果。

不过!他亦清楚自己已是强弩之末,飞不到多远,此时休说没法找寻练元号的目标,连置身何处,正朝哪个方向飞,全部一塌糊涂。

今趟不论起点、飞翔路线,都难与从高原大山峰顶相比。

高原上刮得是强劲的烈风、长风,高空上的气流可凭魔种先一步掌握,又可借鉴正在眼前飞遁的鸟妖,故痛快之极。

今回作起点的山峰,与之相比是小丘和崇山峻岭的分别,可谓先天不足,不论后天如何努力,差上一大截。

换过灵鸽,一直保持在高空俯瞰远近的位置,是另一回事。

龙鹰飞翔高度保持不了多久,再次朝下滑落。

更打击他信心的,是整个行动基于一个假设上,就是“练元号”离队隐藏,若猜错了,纵化身鸟儿,仍一无所得。

黑压压一片,望之无尽的林野,似迎头照面的朝上覆来。

下一刻,龙鹰收起“鸟翼”,降落在一株特高的槐树顶的横桠处,以他得坚毅,仍禁不住泄气。

他奶奶的!难道就这样俯首认输?

首先须弄清楚身在何方。

际此月黑风高之夜,不见丝毫月色星光,任他三头六臂,仍难辨别位置,方向。

起点的丘峰,位于汴州南面,若依原定路线飞行,此刻便该在汴河东南的岸林区。只是刚才顾着保持停留在高空,不住左拐右弯,方向改了又改,到现在完全迷失了方向。

幸好!他仍有一招。

龙鹰倚树顶而立,希望可发现河流或湖泊一类的地标,提供其位置的线索。很快他便失望了。

眼所见全是随秋风摇晃起舞的林树,沙沙作响。

来到这个位置,反发觉风势比高空更充沛和强劲。然而,想从低地重返高空,是疑人说梦。

做短程,断续式的飞行又如何?

肯定可办到、不过、每趟短飞,能顾及的范围有一至两里已是非常理想。数里之外便超出他的视野,而汴州以南的河源,广被千里,这般的去寻找“练元号”,无异于若如以跳蚤的目光去看世界。

龙鹰暗叹一口气,将所有沮丧失落的情绪排出脑际之外,道心退藏,让魔种出而主事,进行对席遥的呼唤。

此正为今夜行动最玄妙之处。

没有席遥的搜魂异术,或欠缺龙鹰的魔种,绝办不到。

当日龙鹰和席遥在对付宗晋卿的行动上,曾牛刀小试,令龙鹰掌握席遥的位置,晓得潜入总管府的时机。

今次距离远多了,但席遥有信心,只要在方圆百里内,其搜魂之术可应付裕如。

故此他们的屠练小组必须是己方里武功最高强的人,人数也不宜多,必须能在敌人的知感外,潜过广阔的河源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与龙鹰会合。

搜魂术只能令双方感因到对方的距离和位置,不可以凭此互通信息,故而有利有憋,龙鹰如此和席遥建立心灵联系,将令席遥一方误会,以为他寻得练元号,立即全速赶来。

龙鹰的办法是亦朝屠练小组的来向迎过,希望可减少他们走的冤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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