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97)

符太咕哝道:“你又诱惑我!”

小敏儿伏入符太怀里,俏脸埋在他肩颈,怨道:“小敏儿十七岁哩!”

符太不解道:“和年纪有何关连?”

小敏儿不依的道:“人道女人的岁月,就在这几个年头,大人仍不明白?”

她的话,勾起符太的记忆,荣公公说过类似的话,想不到小敏儿也有这个想法,她怕的是他欣赏不到她含苞待放的珍贵时刻。

符太道:“你的想法相当古怪,似将自己的身体当作财货。”

小敏儿“噗喃”娇笑,道:“大人的想法才古怪,人家是你的私产呵!由皇后把人家送给你的那刻开始,小敏儿便附属于大人。”

符太心忖这般缠下去不是办法,还要入书斋动笔,向混蛋交代太平的事。头痛的道:“什么都好!让我们先完成交易。”

探手腰囊,掏出一串珠炼。

小敏儿在他腿上坐直娇躯,立告美态尽展,一双黑溜溜的眸珠追着他用手提起的珠串,一脸惊喜,嚷道:“唤!是念珠呵!”

符太摸不着头脑,道:“念珠?”

小敏儿雀跃道:“是用来诵经的念珠嘛!敏儿以前见过,佛门说的呵,只要能将经文反复诵念千万遍,可消灾解难,诵经时从颈上拿下来,捏在手里,用以计算诵经的次数。看!这一颗不同色,就是方便计数,转一次,重回到这一颗,就是念了一百零八遍。什么材料造的呢?”

符太道:“这个忘了去问。”

拿起她的手,将珠炼放进她手里,道:“留心把玩,看能否发现异样处。”

小敏儿爱不释手,像个刚启蒙的天真小女孩,得到了梦想的珍物。秀目异彩烁动,眸神深注的道:“该是骨珠,难得打磨至粒粒大小相同,色泽如一,只有这颗黑色的大一点,质料也不一样。很轻呵!”

望向符太道:“大人不是请人特制此炼吗?为何竟对錬子的型制和物料全不知情?”

符太洒然道:“小敏儿说得对,我是请人去请人找能胜任的技匠,非常转折,最后将此念珠交到我手上者,像我般无知。我管它是什么珠,最紧要能迎合需求。”

这个人就是陆石夫,只他有办法,且可守口如瓶。大哥他日理万机,当然派手下去找个中能手,如此几经转折,最后交到符太手上。

符太道:“用起来很方便,将链子提起,向黑珠用力咬下去,包裹大还丹的硬壳破裂,将里面的毒粉吸啜入口,随口涎咽下去,剎那间知觉尽失,进入假死状态,保证没人看穿你尙未归西。哈!”

小敏儿担心的道:“不会很易裂开吧!”

符太道:“就算掉地亦不破,须用牙狠咬才成。千万勿咬错,否则将咬碎小敏儿美丽整齐、雪般白的玉齿。”

小敏儿将念珠送回他手里,仰起俏脸,满脸感激,两手分抓衣襟左右,拉开,把单薄的上裳从香肩两边拉褪至手腕和蛮腰的位置,衣里空无他物。

一时艳色满堂,宛如怒放鲜花毕呈于符太眼底下,无限春光以最骄傲的方式,不用任何言语,让符太明白所拥有的,乃世上珍贵无伦,非是任何奇珍异宝能比拟的动人之物。

符太目不由主的上下梭巡。

小敏儿娇俏的脸庞爬满红霞,羞不可抑的垂下螓首,轻轻道:“请大人为小敏儿戴上念珠串。”

符太咽了口涎沫,道:“你在诱惑本太医。”

小敏儿娇声坜枥的道:“现在只得大人,以后也只有大人,小敏儿不诱惑大人,诱惑谁呢?”

又勇敢的抬起头来,秀眸洋溢异彩,由衷的道:“交易功成,今晚夜,小敏儿全心全意伺候大人。”

符太头昏脑胀,将念珠炼拉开,过头套入她修长的玉项,一看下更是乖乖的不得了。雪肤榇上念珠,在天然修饰、线条无限美好,色、香、味倶全,小敏儿没丝毫可供挑剔的香躯上,更是相得益彰,极尽诱人。

终到了和小敏儿摊牌的一刻。

眼前是条没有回头路走的不归之途,选择了,小敏儿将成为他背负终身的责任,完全绝对地违背他做人的宗旨。

“咦!”

小敏儿讶然瞧他。

符太边为她拉起衣服,边道:“有人来!”

第五章 动之以情

符太确变了。

变的原因难一言蔽之,不过,龙鹰肯定与写《实录》有一定的关系。

以前的符太,爱思索,对外在事物常作深刻尖锐的批评,且因所处环境,面对着是本教的人歧视的目光、不留情的说话,可以想象在给捷颐津挑中前,置身于弱肉强食、不讲公平公义的人间地狱,心中塞满愤世嫉俗的情绪,在这样的情况下,思索变成反撃和发泄,钻牛角尖,误入极端的死胡同。

《实录》对症下药,使符太对自己作出全面深入的自省,是符太书之于纸的“思想”。当须通过文字,将心底的想法和感受表达出来,首先要组织紊乱和支离破碎的内在天地,令唯一阅录者明白他在写什么,本身便是一个深思的历程,逼得符太不得不全面检讨他的所作所为。于符太这个从不反省自己的人来说,乃破题儿第一遭的创举。

符太愈写愈入味,自有其前因后果,外人很难明白。

小敏儿之所以成为符太一个难题,是因对她生出感情,故不忍伤害她,其他都是借口,至乎因少时的不幸,令他感同身受,因怜因爱,仍是为自己开脱。

男女间的事就是这般微妙,没有道理可讲,若可以清楚道出来的,或许算不上是真正的爱情,如果将前世今生的因果关系计算在内,就只老天爷明白。

初来甫到时,符太有着不用负上责任的快意,脱掉面具后一切与之无关,可是面对关系终身、涉及对人生态度翻天覆地的改变时,符太方晓得错得多么厉害。

而符太仍未省悟,他的生命已和小敏儿挂钩,他绝不忍小敏儿继续受苦受难,如随水漂流的浮萍,苦乐全操纵在韦后手上。责任早被他背在背上,得到小敏儿的处子之躯,并不能造成分别。

现在的符太,既非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更非初遇时满身邪气的大凶人,而是徘徊于投进和置身其外两个选项者。

沉吟间,有客来访。

※※※

龙鹰早猜到会是应接不暇的局面,故争时争刻力图尽快阅毕符太的巨着,好去起出〈西京篇〉版的《实录》,暗叹一口气,收起《实录》,到铺堂去。

入目的竟是宇文朔魁梧伟岸的身影,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心中会在今天来访者,是杨清仁、乐彦、奉武三思之命而来的陆石夫,至或霜旧、无瑕、湘夫人、香霸,甚或不大可能的闵玄清,却压根儿没想过宇文朔。

他的出现,令他想到符太这小子的挑拨离间起了作用,使北帮在这个世家大族势力最盛的区城,处处被掣肘,宇文朔正是背后发功的人。

宇文朔再非在洛阳的宇文朔,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开罪他,等若与整个关中的世家大族为敌,明来不成便暗来。武三思虽能在朝廷呼风唤雨,却管不到关内的江湖事,如何应付宇文朔,遂成当务之急。

宇文朔这么来找他,本身已含有警告的意味,显示自己或北帮的一举一动,没一件可瞒过他。

龙鹰怀着将被判刑死囚的低落情绪,迎上去道:“唉!我们又见面哩!”

宇文朔木无表情的道:“范兄何故叹息?”

龙鹰苦笑道:“皆因小弟晓得今次的重聚,宇文兄不会有好话,事情亦不会有好结果。”

宇文朔唇角逸出微仅可察的笑意,顿时为他冰寒的面容注入暖意,道:“范兄坦白,也令在下有故梦重温的感觉,仿似飞马牧场的日子尙未过去。世事很妙,当时怎想得到,大家在今天的情况下再相见。”

又道:“范兄该是第一次到西京,可有兴趣随便走几步,顺道观光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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