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夫君日日骂她没良心(10)

作者:璧辉 阅读记录

嵇令颐算盘打得极好:“谢家若是能有此份心意,想来今日这事在赵王心里也不值一提了。”

青麾咽了咽口水,觑了她一眼。

他一开始还不清楚嵇令颐自曝身份时没有搬出殿下而是搬出主公是为何,原来这盘棋下到这儿来了。

小厮显然有些为难,这是笔大买卖,他哪有那个资格应下此事?

“此事奴才做不了主,还得回谢府请老太太定夺。”

“行,那就一同去谢府吧。”嵇令颐重新包好了药交给青麾,“你先带药回去交给赵王。”

“贵人要去谢府?”

“孺人何意?”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嵇令颐朝小瓜看了眼,小瓜立刻将一个方形竹篮递给了她。

她微微一笑:“没听见谢老太太身子不适?赵王心性淳厚,向来不做见死不救之事,若是在场定然会命我施以援手。”

两人:……心性淳厚?

嵇令颐拎着那个沉甸甸的竹篮子,催促道:“还不快带路?老太太大约是中风面瘫,需尽早诊治。”

小厮犹豫了一番,显然是不太相信这乱世还有女医官的存在。

男人都不干了,女人怎么可能干得好?

可他刚才已经冲撞了贵人,此刻心里再有疑虑都不敢表露出一分一毫,只得听话将人先领回去。

“孺人!”青麾见嵇令颐往外走,在身后着急地喊了一声,“主公命属下跟着您。”

“是命你跟着我取药,现在药取到了,自然是赵王身体更重要。”嵇令颐一指小厮,“青麾,你还没人家对主子上心!”

青麾噎住。

“小瓜,记得忙好后去将军府送账单。”嵇令颐比了个手势——

切记嘴甜手硬,赵王是块肥肉,可多宰点。

第8章

高府宽阔辉煌,即使是那五间佔地的红漆大门也比旁人更气派些,明明是一样的白墙黑瓦,偏生要比周边高上两尺,飞檐上双龙腾空,寓意“青云直上,压人一头”。

嵇令颐瞧了眼门匾上黑底金漆的“谢宅”二字,跟着小厮进了府邸。

一进门才知谢府在外还是“低调”了的,内里雕梁画栋、层楼叠榭,无一不是玉堂富贵。

“陈大,怎得是个新面孔?”一位老嬷嬷急忙迎出来,见到嵇令颐和偃刀时眼神老辣地快速上下扫了扫,“王大夫呢?”

小厮陈大三言两语快速解释了一番。

老嬷嬷一开始还满脸愤懑,可一听到“赵王”二字态度立刻大转,陪着笑一步三回头地将嵇令颐往正厅引。

“原来是贵人,赵王殿下此番来彰城也不事先知会一声,谢府本当做东好好招待,哪里能让贵人亲自登门。”

“嬷嬷这是要将我等领去哪儿?”嵇令颐停下脚步,“此番上门是听闻老太太身体不适急需求医,故特来面诊。”

老嬷嬷一愣:“贵人会医术?”

她方才听陈大提及时还不以为意,医者大多已至不惑之年,更需要熟读古籍并多年实践积累经验。况且这种抛头露面的营生从来都是男子的专属,从未听过哪家娇女不学琴棋书画而去学这种苦差事的。

她见嵇令颐容色清绝,姿形秀丽宛若林下堆雪,又听陈大说她能为赵王择药诊治,只当嵇令颐是凭美色得宠,而所传的什么医术也不过是赵王恩宠兴起之时哄美人开心的话术罢了。

小孩子过家家,过到老太太身上来了?

老嬷嬷心中难免轻视,可到底念着嵇令颐挂着赵王的名头,也不敢过于放肆,面上仍是恭恭敬敬的模样说道:“谢过赵王,贵人这边请。”

她一边将嵇令颐往老太太房内引,一边给陈大递了个眼色——

还不快再去请大夫!真以为女人能顶什么用?

陈大马不停蹄地往外赶。

嵇令颐还未踏进谢老太太的主院便听到一片热闹声响,她微微皱起眉,看到院内一大群身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围着几个火盆子在边上跳大神,互相饮了水后含在嘴里漱几回,而后以嘴渡给下一人,直至一圈轮完后喷在地上。

嵇令颐:大开眼界。

一群丫鬟在一旁候着添茶倒水,嬷嬷更是客客气气地分了赏银下去,招呼丫鬟引“大仙”稍作休整。

而进了主屋,迎面居然全是列祖列尊的神仙菩萨,或是慈眉善目或是金刚怒视,沿墙一圈将人围在中间,面前香烛火油祭品供祀,还有和尚班子在一旁敲着木鱼低吟念经。

至于那谢老太太,层层吵闹折腾之下,卧在里屋休息。

她半张脸的皱纹完全消失,不能皱额蹙眉,眼睛无法闭合,眼球定定地向上外方转动。

身旁有丫鬟在伺候她喝水,可是谢老太太口角下垂,一露齿面部歪斜更为明显,那水有大半都混着口涎流了下来。

嵇令颐上前接过帕子为老太太擦了擦嘴角,她进来前已有下人通报过,老太太虽然急性面瘫,可脑子还是清楚的,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她冲老太太莞尔一笑,而后自如地把了个脉,又取过丫鬟的汤勺轻轻压住老太太的舌头看了眼舌苔,心里有了定数。

嵇令颐刚打开自己的竹篮子,门口就有人边行疾步边大声吆喝:

“老太太定是没有按我的方子好好服用,这中风面瘫的人我治过不止一例,喝十日麻黄附子细辛汤便可痊愈。”

“胡大夫,可是我家老太太瞧着一日比一日更严重了。”陈大去而复返,进门时发现嵇令颐已开始点艾了。

“贵人不如先在一旁喝口茶,待胡大夫诊个脉象。”嬷嬷一见胡大夫被请来了终于松了口气。

那胡大夫一见嵇令颐一介女流熏艾焚刮板便摇起了头:“难怪老太太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嬷嬷不按照药方,倒是请一些乱世中浑水摸鱼的角儿来骗钱。”

嬷嬷自己不敢对嵇令颐露出轻视之色,可借由专业人士之口便不是她的错了,闻言只不痛不痒地阻拦了句:

“休得胡言,贵人奉赵王的命前来探望……啊,贵人别在意,胡大夫为人较真,不是对您有意见。”

“胡大夫此前一共收受了多少银子?”嵇令颐于老太太眉上额部、颧部及颊部投拔火罐,房间里渐渐弥漫出艾草清香的气息。

“何意?”胡大夫那胡子一跳一跳的。

嵇令颐回头瞧了他一眼,含笑道:“打听打听乱世中浑水摸鱼骗钱的市价。”

胡大夫一听便急了眼,彰城的大夫大多跟着高驰的军队充了公,民间赤脚医生本就没几个,他一跃成为了谢家的半个专属郎中,这么大一棵摇钱树,怎么能容忍一介女流的质疑。

他口气不善:“贵人年岁还小,跟着赵王怕是没见过人间疾苦,那哄人的枕边话可别真当了真,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可不由着一个女儿家当儿戏。”

“一个女儿家。”嵇令颐恍然大悟,“原是这个原因。”

胡大夫冷哼一声,大概是觉得不跟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一般见识,点到为止即可,便站到她身边示意她让开位置。

嵇令颐不动。

“贵人……”嬷嬷在一旁陪笑催促,显然也是不相信她的。

嵇令颐控制着火罐提问道:“胡大夫如此瞧不起女子医官,想来一定是能力出众了……那您说老太太这病您为何开麻黄附子细辛汤?”

“这都不懂?”胡大夫不耐烦,“医书上认为面瘫因劳作过度,正气不足、歪斜侵袭,风寒风热侵袭面部经络而致口目歪斜,麻黄附子细辛汤可祛风散寒通络。”

“不全。”嵇令颐脱口而出,摇头叹息恍若恨铁不成钢的夫子,“这把岁数了还只会死板背书。”

她声音清亮:“此病病因有四种:胡大夫说的是风寒阻络型,可此外还有风热阻络型、风痰阻络型和气虚血瘀型,此三种应分别服用大秦艽汤、牵正散和补阳还五汤。”

胡大夫那跳到喉咙口的回怼话术一窒,突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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