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余恨(20)

作者:松风 阅读记录

只是刚起身却被人按着肩头又给压下去。是小虎。小虎轻声对我说道:“阿姊小心,若是被人发现了便麻烦了。”似是看出我的担忧,他又补充道:“阿姊放心吧,添福机灵着呢。”

“嗯……”我点点头,只要添福一刻不回来,我便放心不下。

又等了有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小虎道:“阿姊,添福回来了。”

我和妆成站起来,远处来人果然是添福,他身后还跟了一个身着轻甲的人——是张念。谢天谢地,她只要肯来,就一切好说。

他们二人很快走到我们面前,张念看清是我,跪下行礼:“臣,张念。参见太子妃。”

我急忙上前把张念扶起来:“将军不必行此大礼,这里既不是东宫,也没有什么太子妃。”

添福和小虎闻言一脸不可置信,也赶忙下跪行礼。不知是没有心理准备还是不会行礼,只听“嘭,嘭。”两声,二人实实在在地把头嗑在地上。逗得妆成噗呲一笑,上前扶起他二人。

“此处人多眼杂,有什么事,太子妃随我回营帐再说吧。”张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更深露重,我和妆成早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我们二人跟随张念回到帐中,缩在炭盆旁边取暖。

张念用碗盛了两碗热水,递给我和妆成,道:“军中没有茶,还请贵人见谅。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谢谢将军。”我与妆成接过张念递来的水,一饮而尽。一碗热水下肚,果然暖和了许多。张念见我们此时已经暖和过来,把太子妃的印信交还与我,问我:“太子妃找我有何要事?”

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妆成也随我一同跪下,我请求张念:“张将军,我知道父皇授命你领兵剿匪救我父亲,您威名在外,有您带兵我父亲就能多几分生还的希望,我感激不尽。可若是让我坐在东宫什么也不做,我实在是办不到。请张将军带上我吧。我与妆成一定远远跟着,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张念把我扶起来:“太子妃私自离开东宫,此事太子殿下知晓吗?”

既然是有求于人,我也不敢有所隐瞒,实话实说:“此时还不知晓,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知晓。”

听我如此说,张念没有回答,她坐回桌案后,三个手指轮换着叩击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子妃先回吧,请太子妃放心。李右丞我必定平平安安给你带回来。”

说完她朝外面喊道:“来人!”话音刚落,从外面进来两个身着重甲的士兵。

我不能回去。

我再次跪到张念脚下,拉住她的手,我祈求道:“将军,此次事发突然,各种曲折想必将军心中已经了然,我们李氏在朝堂之中没有根基,我父亲如今做的,却是得罪人的差事。不论是谁要对我父亲不利,我父亲除了倚仗圣上,没有别的招架之力。作为儿女,我实在没有办法在父亲遇险时稳坐高台,只有亲眼见到他才能安心。求将军体谅我吧。”

看出张念有些动摇,我继续道:“将军,实不相瞒,我既然从东宫出来,就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若是将军不能留我,我自也会想别的方法。自小父亲教我识字作诗,寒给添衣暑给摇扇,是我最亲最近之人。我不能没有父亲啊将军。”

张念挥挥手,两个士兵又退出营帐。她把我扶起来坐好,道:“此去或许凶险万分,若是有有去无回的可能,太子妃还要去吗?”

“要去。”我点点头。

“……嗯……”张念略微沉吟,说,“ 太子妃既已打定主意,那便随我一同去吧。 不过太子妃需得答应我三点要求。”

“请说。”我喜出望外。

“一、太子妃与这位女官需做士兵打扮,且我营中没有茶水熏香,你们二人与我同吃同住,不能特殊。二、一军之中不得有二帅,你们二人必须听我的,不得擅自行动。三、凡事与我商量,不得有所隐瞒。”

张念所说合情合理,我自然是点头答应。她让我和妆成先在帐中稍候,很快就拿了两套布甲回到帐中道:“你们先把这两套布甲换上,明日混在女兵的队伍中。需得走上一个时辰左右,待到了驿站,我给你们寻两匹马。”

果然女子就是心细,我与妆成体力有限,一两个时辰还行,时间长了难免跟不上行军的速度,届时影响的是整个队伍。

待我和妆成穿戴妥当,张念道:“还有一个时辰大军便要开拔,太子妃若是困了,就在我帐中浅睡一会儿吧。有我在这守着,你只管放心睡。”

我在张念的塌上躺下,又拍了拍旁边空出来的地方,示意妆成也来睡一会儿。毕竟是折腾了一夜,妆成累得不行,很快就睡着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闭着眼睛假寐。一来是担心父亲,二来我也怕张念不叫我。

营帐中安静极了,却又有许多声音。火把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士兵来回巡逻时,随着步伐兵器与盔甲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有就是张念翻书的声音。我心中好乱,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睡好。也不知道沈涤尘有没有发现我不在东宫,我怕沈涤尘发现的晚,给鹅黄准备的香足够让她睡一天两夜,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也不会重罚鹅黄。

我在脑中一遍一遍预演着父亲获救的场景,鸡叫第二遍的时候张念过来拍了拍我的肩,道:“太子妃,随我来。”

拍醒还在呼呼大睡的妆成,我们跟着张念一同来到神威营外。此时战士们已经列好队形,只等张念一声令下就能出发。张念把我和妆成安排在距离她最近的女士兵中间。跟着大军一同前行。

还未走出三里地,只听后面有人驾马疾驰而来。马蹄声越来越近,两匹骏马掠过我们,直接拦停了张念。

是沈涤尘和柳道可。

他们二人翻身下马,沈涤尘把张念拉倒一旁,柳道可则守在旁边防止有人靠近。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能看到沈涤尘神情恳切神色中带这些担忧。不等他说上几句,张念便着急要走,他只得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瓶递给张念,我远远看着像是金疮药。

收下金疮药,张念重新回到马上,下令大军继续前进。沈涤尘和柳道可站在路边。路过他二人的时候我低着头,用余光偷偷观察二人。沈涤尘神色如常,想来是还没有发现我擅自离开东宫。倒是柳道可,他盯着我,那一双眼睛比鹰还要凌厉。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发现我了。可是直到我路过他们两,他也没有说什么。想来,应该是我多心了。

走了约摸有一个多时辰,我们来到城郊的驿站。此地名叫雨过铺,张念告诉我,之所以叫雨过铺,是因为此处多雨,虽然距离应京不远,可时常是应京艳阳高照,此处细雨绵绵。好在今日是个晴天,也方便寻马。

驿站属于官驿,驿站中的马自然也是官马,都是登记在册的。若要使用,必须注明目的地,带驿站的官吏看过了文牒,登记好了才能骑走。如此我们只得去另外找马。好在此处有条不小的集市。张念派了两人去集市上寻去了。

趁着二人寻马的功夫,我与张念闲聊:“去年春狩我见过将军一次,听贵妃娘娘讲,将军是先行来替张老将军置房的。为何一年多不见张老将军回京。”

“本是今年夏天就该回来了,胡人侵扰边境愈加频繁。如今天下安定没有几年,此时边境万不能乱。陛下下旨命父亲再守三年。等救回你父亲,我也要回邑州去陪我父亲了。”

我知道,她之所以同意带上我一同去救父亲,或许是同为女儿,她也想到自己的父亲。张老将军虽为定北侯,却也是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每一次的拼杀都是凶险万分。张念跟随他出生入死,自然明白我作为女儿担忧父亲的心情。

“谢谢你。”我真诚地看着张念的眼睛,“我会一直记得你的好。除了太子妃的位置。别的我都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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