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余恨(8)

作者:松风 阅读记录

我像太后撒娇:“皇祖母,我每天吃不少呢。您别看孙媳妇瘦,其实结实着呢!”说着我撸起袖子捏住手臂上的肉给太后展示。

太后也被逗乐,对鹅黄道:“你看看,你看看,太子妃这是护着你呢?有这样的主子是你的福气,日后照顾太子妃要更加上心。”

说完又笑着用手指戳我的额头:“你啊,从小鬼灵精。已经是太子妃了,可得学着稳重些了。”

还不等我回话,沈涤尘抢先说:“皇祖母,孙儿记得皇祖父当年已过七旬,依然是唤皇祖母的乳名,把您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如今孙儿愿效仿皇祖父,也把皎皎捧在手心中,叫她做一辈子的小女孩。”

沈涤尘的话听得我膈应又恶心,却不得不配合着他娇笑。

话虽肉麻,却很入太后的耳。太后听了他的话心情大好,摸着我两的头道:“如今孩子们都大了,留在身边的越来越少,尘儿你与皎皎是我看着从小长大的,你二人要恩恩爱爱,时常能入宫陪在我这老婆子身边,让老婆子也好享享这天伦之乐。”

我们二人急忙点头称是。太后转头拉起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问道:“皎皎和小尘儿成亲也有不少日子了,皎皎这肚子怎么还是没有动静。皇祖母让太医给你瞧瞧?”

我的脸腾地从脖子红到耳根。天知低知,我和沈涤尘也心知肚明,我们同房的日子屈指可数。

正当我犹豫不知该如何说的时候,一旁的沈涤尘笑道:“皇祖母,皎皎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如今孙儿正是搏一番成绩的时候,难免冷落皎皎。待孙儿做出一番成绩,定与皎皎努努力,生他七八九十个小皎皎小尘儿来陪皇祖母。”

“你啊,什么话?”太后转向沈涤尘佯装动怒,“延绵子嗣如此大事怎么等得?你父王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你……”

沈涤尘夹了一块莲藕喂到太后嘴里,打断了太后的话,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皇祖母莫恼。是孙儿错了,孙儿一定努努了,让你早日抱上曾孙。”

太后被逗得咯咯地笑,叫太医的事也就作罢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我向沈涤尘道谢,谢他替我解围。他伸手摸摸我的头发,道:“你还是适合朝天双髻。”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却自顾自的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八岁那年,你被接到先皇后身边教养。云朗同我形容你,说你像个粉面团子似的。如今这粉面团子也如同发面团子一般,一下就长这么大了。可你再大,嫁给我的时候也不过及笄。”

他顿了顿:“我知你心中所念所想非我,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妹妹。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今天看你看均瑶的眼神,我大抵明白了一些你的不易。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给你太子妃该有的尊贵,体面。我虽不能同你恩恩爱爱,却能同你保证,我必定会与你相敬如宾且护你和李家周全。你若是想家,我可以去同父皇求道旨意,让他允你每月回去小住几日可好?”

我有点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沈涤尘,这是一个太子应该说的话?这段姻缘如何我们二人心知肚明。他如此轻易地捅破,多多少少让我有些难堪。即便已经有心里准备,谁会愿意听到自己的丈夫说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夫妻之爱。

可转念想想,这也不是全无好处。沈涤尘既已说破,那我便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怕他什么时候一不高兴便会废了我这个太子妃。而且待他求来了皇上的旨意,我还能偶尔住回府小住,陪在爹娘身边尽孝。

心下想着:竟有如此的好事。我不自觉地望着他的眼睛,想看清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却猝不及防被他伸出手指在脑门上弹了一下。疼得我捂住额头“诶呀”一声。他竟笑出声来。

这时马车行至东宫门口。还不等进门。只听有人在马车外道:“太子殿下,微臣有要事禀告。”

我想掀开帘子去看,却被沈涤尘一把拉住。他轻声对我说道:“在车里等着。”说完便自己下车去了。

第7章 报复

我在马车中听不真切来人与沈涤尘说些什么,隐约有些“擒获”,“无恙”的字眼。

过了许久,马车的门被打开,沈涤尘伸手扶我下车,还不等我站稳便道:“有些急奏需要处理,今日我就不陪你用晚饭了。”

当下我便觉得心中松快许多,恭恭敬敬道:“太子勤于政务,是我大郢万民的福分。”他微微颔首,掉头便去牵马。

到了马跟前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匆匆冲我走来,拉起我的手轻声细语地叮嘱:“那日我去给你送东西,其间有件夏袄是差蜀地的绣娘细细绣了两月之久才得此一件,可惜绣娘们绣工虽好,制衣的针脚却不够细密。你若得空自己好好缝缝。切记好好保存,来年夏天要穿给我看的。”

沈涤尘第一次同我说这样的话,与他那夜来送东西一样反常。可周遭都是眼睛,我不敢用哪怕一个眼神同他求证。只得娇嗔道:“一件夏袄也要来劳烦我,偏偏又有这般好的说辞,让我不照做也不行。”

他见我领会,带着金翎卫总长柳道可和几名金翎卫策马而去。

回到长信殿,我因那日无心细看这些物件,遍寻不着他口中那件蜀绣的夏袄。鹅黄和妆成也没什么印象,便唤来蜜合问道:“太子前些日子送来件夏袄,上面有刺绣,你可见过?”

“回太子妃,已经登记送库房了。”

我松了一口气,挥挥手:“你去给我取来吧,太子今日同我说这蜀绣针法严谨,针脚齐平,变化丰富。我想看看究竟有没有他说的这么好。”

“是。”

蜜合很快就取来一件云母色的夏袄,我拿在手里顾不上欣赏蜀绣的美,细细查验衣服边边角角的针脚。

果然衣服下摆缝合的针脚粗糙得像是不会女红的男子缝制的,且这衣服用的是缎子,在缝合处还有细细的针孔的痕迹。

是被裁开再缝上吗?我轻轻捏了捏,察觉出衣服下摆的厚度与别处不同。我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或是被缝进了什么东西。太子要说的难道就是这个?

我佯装打了一个哈欠,道:“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衣服我很喜欢,先留下我睡醒了且再看看。”

待殿中没有别人了,我让妆成不要声张,替我取把剪刀来。

妆成很快取来剪刀,我用手指了指有针孔的地方:“这,还有这。”她手上动作十分麻利,只轻轻挑了几下,用手一抽,线便被抽了出来。

我从挑开的地方探进手去摸,果真摸到了三张娟布。

“这是……”妆成看清绢布上的字迹,用嘴型问我——账本吗?

“嗯……”我点点头,指着其中一张,也用嘴型回答她——有问题。

闻言妆成凑上前来,我指给她看,小声道:“这是江岭一带的盐价。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入账。再看这……”我拿起另一张绢布,“和这,对不上。”

如今父亲正是在江岭一带替太子巡查盐务,用缝在衣服中如此隐蔽的方式将这东西带回来,又叮嘱好好保存,只怕这几张绢布将来会有大用。我不敢怠慢,让妆成拿来针线,还照原样缝入衣中,只是针脚藏的更好,更难被人看出破绽。

前后检查了三五遍,确认没有破绽了才让妆成收入柜中。恰逢此时有小内侍来传晚膳,还带回一个说不上好不好的消息。

“太子妃,宫中递出来太子口信,说太子陪同圣上与几位大人正商议小宋中将的婚事,让太子妃不必挂心。”

前两日才在说书先生那听他少年英雄的故事,如今也要婚配良人了吗?

吃饭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

“太子妃,”妆成拍拍我的手,“多吃些。今日这几道小菜倒都还清淡。”

我明白妆成要说的,向她点点头示意我很好。既已身在此处,便不想他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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