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番外(14)

作者:杨弯月 阅读记录

“不怕我卸磨杀驴?”王桓有点惊讶,司马绍看起来可不是个到处发善心的主儿。

“赌一把,就赌将军的信誉如何?”

“成交。”

王桓答应得爽快,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她怎好拒绝,况且,就算司马绍之后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也完全可以拒绝。

“倒也算不上更好的法子,只是你这个法子太单一,也许你知道如何建立军队,但如何斩断民众与匪寇的联系,又如何能让他们主动归降,荆州又怎么拿出钱粮来供养他们?”

司马绍简单地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比王桓所思显然更加全面。

“想过,但没想这么多。”

“说来听听。”

“杀鸡儆猴,先挑个软柿子捏住,其他实力不强的匪首自然会乖乖投降。”

“我倒觉得,先礼后兵。”

“哦?你想如何做?”

“将荆州居民十户划分为一组,为十家牌。凡是发现与匪寇互通者,全组连坐,断了居民和匪寇之间的互通,另外,让他们戒备提防彼此,分散坚固的联盟。”

司马绍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冷静地像是在和人讨论今晚吃什么。

“殿下好算计。”

“彼此彼此。”

权术就是如此,把城池看作地图上的旗子,把人看作沙盘上的沙粒,随着执政者的手,拨动来,拨动去,芸芸众生只是随之起落罢了。

半月后

汉寿最热闹的十字路口,从晨起时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连平常摆摊儿的商户都纷纷停了生意,几乎全部围在路口的高台底下。他们并不是来看什么新奇的热闹,更不是什么演出,而是一场斩首!

半个月前,荆州府衙颁布了最新的剿匪通告,几乎在一夕间贴满了大街小巷,保证每一户人家都收到消息。

通告上说的“十家牌法”,竟然要一次性连坐十家。

尽管众人都有些担忧,但又觉得连坐十家与王刺史一贯以来温和的执政手段不太匹配,不少人都声称这不过是写出来吓吓大家罢了。

但这一举动还是让整个荆州人心惶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通告贴出来一旬日后,官府依旧没什么动作,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番惩处只是一种威慑。

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前日,王小将军又派人贴出了新的通告,表示不久前,发现一户人家与匪患私联,蒙骗官府,劫杀过往商队获不义之财。

故今日,要公开处刑,以正视听。

今天要杀的,便是匪首和与匪首勾结的良民。其余罪不至杀头的也都纷纷下了狱,等待罪行审判。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半个汉寿县的民众都来围观。

时辰一到,囚车从大牢出发,绕城一周,囚车边整整围绕着三层护卫,将任何想要劫囚的打算都碾碎。

王顿作为刺史本该亲自监斩,但他一向只醉心于山水诗画或是美女佳人,对这等打打杀杀的事情想来不上心。是以,他并未露面,让王桓替他监斩。

这样杀生的恶事,老子不出面,让儿子顶包的也就是王顿能干出来了。

司马绍则居于后方。他们要确保这一场斩首,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以此来建立“十家牌法”的威慑。

士兵有序地将百姓阻拦在高台外侧,高台是临时搭建的,挑了个最醒目,人来人往最频繁的地方,这四周的每一条街,还有街边的店铺全都做了布防。

一旦有人试图劫囚,只能落得个身死的后果。

王呈带兵守在看台背后的高楼上。司马绍在看台,虎贲卫在他和王桓身侧护卫。

日头渐渐起来,灼热的阳光照在每一个人头上,却没人觉得热,只感到一阵的发虚,发冷,人人都冒了冷汗。

囚车绕城结束后,士兵将犯人一个个带到了刑台上,足足数十人,将不大的刑台几乎要占满了。

他们身着囚服,有些在死亡的注目下面如死灰,有些在哭泣求饶,还有些,吓得失禁,两股战战,不知何为。

突然,囚犯中发生了暴乱。

一个男子猛然挣脱开守卫,一下子迅猛地扑到了另一个男子身前,死死地用手掐住他的脖子,脸上表情狰狞,眼珠子瞪大,狠狠地盯视着眼前人。

“都是你,是你个畜生私通土匪,老子要杀了你!”

身后的侍卫上前阻拦,却在司马绍的眼神示意下,只是轻微用了力气,没有使出太大劲,让这个男子继续怒骂。

被掐住脖子的人脸上泛起青筋,面色通红,根本说不出话来。

骂人的男子却一边骂,一边涕泗横流,“我们有什么错,我们都是无辜的,凭什么你要去死还要拖上我们!我先杀了你!”

身后的人见状纷纷哀哭,有些更是拉着官兵,诉说冤屈。

奈何身边的守卫根本不像人,半点不为所动。

下面不少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得闭上了眼睛,浑身颤抖,甚至出现了小声抽泣。

侍卫将那人拉开,重新归队,将他们一个个在断头台前排好队,好像要一起走过奈何桥。台上哭声四起,挣扎着,喊叫着,最终归于静默。

一切的恐惧,害怕与痛苦,都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一个,两个,三个......

到最后,几乎没人敢看,连王桓身边几个刺史府的小厮,都少见这样血腥的场景,忍不住垂眸,默默念诵着近日王顿挂在嘴边念叨的佛经。

血顺着看台流下,流到了百姓的脚边,一个姑娘直接吓晕了过去,被家人带走。

王桓端坐在台前,冷眼看着这一切,偶然一个垂眸和司马绍对视,他的眼睛像无尽的黑暗,把一切情绪都吞噬。

悲伤,怜悯,恐惧和同情,似乎都无从找寻!

那日之后,路口的血足足清理了两日。

每当人们走过这里,那浓重的血腥气似乎还能萦绕在鼻尖,进而进入眼睛,看见那一颗颗被斩下的头颅,上面的表情鲜活又生动,是恐惧。

自那天后,荆州的土匪一下子安静不少,连那些个良民也都变得谨慎起来,不敢再和人提起土匪两个字,整个荆州似乎都变得太平起来,大家都明白,府衙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惩治土匪了。

但陷入慌张的还只是少部分人,大多数人都对此拍手称快,尤其是商人和学子,对王顿此举备加赞赏。

他们苦匪患久矣!

趁热打铁,王桓立马着人颁布了民兵队招募令。

此次招募,不限身高年龄和籍贯,男女皆招,男人做民兵,女人则组建后勤队。同样是大街小巷地贴满了布告,只是这一次,没人再当这是笑言。

一时间,民兵队的报名热热闹闹。

王桓和司马绍坐在民兵队招募处对面的茶楼包房,隔着窗台看着下面的场景。

“你就不怕良民也来加入民兵队,到时候队伍太大,你可吃不下。”

司马绍转着手上的扳指,视线透过窗子落在下面的招募处。

“仔细看看我招募的要求,仅仅只提供个住处,粮食要靠自己耕种或者军功兑换的。荆州可没有多余的粮食,空地倒还有些。”

王桓这些日子一直埋头政事,每一项法令都是想了又想,改了又改才颁布,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是我小看怀聿了。”

司马绍放下茶杯,转头看着王桓。这一声“怀聿”叫得与平日里不同,语气微微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

昨夜

江禹将一封关于王桓的信递到了他的案头,里面洋洋洒洒的记录了王桓自小到大所有还能有所记忆的事。

至于他的妹妹王稚,记载很少。这也可以理解,世家大族的姑娘,几乎很少见外人。何况当时逃难,两人身边服侍的婢女侍从大部分都换了。

那信上详细列举了王桓的喜好,与性格。

王桓与他父亲一样,喜好文墨,不爱功夫;饮食清淡,不喜油腻;性子寡淡,并不爱与人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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