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番外(81)

作者:杨弯月 阅读记录

第69章 卷二群雄逐鹿 41-入宫

王家的马车一路沿着皇城穿行至宫门口,王笙一路都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之前王桓失踪,司马绍的诡异行径,恨不得将“司马绍对你有非分之想”几个大字刻在自己的脑门上,然后再塞进王桓的脑子里,时时刻刻提防。

“桓儿,不是为兄唠叨,只是咱们男子切不可走了歪路,还是要规规矩矩娶妻生子方为正途。”

王笙坐在王桓对面,唾沫星子都快要溅到王桓的脑儿门上,恨不能打道回府,避着司马绍,生怕他拱了自己的好白菜。

“你年纪也到了,要是有喜欢的姑娘跟兄长说,哪怕是门第低些也无妨,我们一起和父亲商量。只是这司马绍,心黑手辣,算计又深,万不可和他搅和在一起。”

王笙说到情急处,还拉着王桓的手,一脸恨铁不成钢,愤愤直到宫门口还不忘叮嘱用眼神示意。

王桓无奈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人才跟着内侍往东宫去。

之前司马玮在东宫住了一段时间,将这儿上下搞得乱七八糟,给他养的宠物造的窝,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树木花草,甚至还建了汤池假山,有些还未完工。

司马绍回来不过月余,东宫上下还未修整完全,至于那费了大功夫搞得汤池假山,都被留下了。

他从不在意这些繁杂的屋舍,除了居室与书房,其余地方也很少踏足。

王笙头一回来这东宫,难免四处打量,甚至还在心里偷偷和自己的山庄作比,“这东宫也就尔尔,不及我从山上引来的山泉。”

“兄长慎言。”

王桓轻拍王笙的手臂,小声提醒一句。

王笙撇撇嘴,也没再乱说不敬之语,两人默默跟在内侍后面,穿过一片齐整的花园,到了一处偏殿。

偏殿位于正殿后方,三开间,歇山顶建筑,看着无甚稀奇。只是殿前正对着一方池塘,引曲水流觞,蜿蜒至殿后方,流水潺潺,颇有些意趣。

殿前书“素居”二字为匾。

两人款款而来,守在门口的内侍进去通禀后,躬身将王桓他们引入内室。

素居内的装潢也很简单,与一般宫殿不同。入口处什么也没摆,侧面一张木质书桌与门的方向垂直,另一侧靠窗是两张竹编摇椅,看着像是百姓家常用的物事。摇椅后面的墙上置了一方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摇椅旁边有落地的油灯,样式瞧着是西域人爱用的样子,精巧至极。

王桓见室内装潢,心颤了颤,连脚步都落后两分,转而在王笙的轻咳声中反应过来。

司马绍坐在木桌后,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笔,王笙跪在地上,只有王桓呆呆站着。王笙赶紧拉了拉王桓的衣角,她也顺势跪下行了臣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

司马绍抬头看了一眼,好似并没有在意王桓的失礼,将两人叫起,赐坐在木桌两侧的木椅之上。

内侍为两人上了茶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三人对坐。

王桓低下头饮茶,用滚烫茶水上氤氲的雾气来遮盖自己脸上的表情。这间书房与他们在沔阳居住的小院里的书房几乎一摸一样。

沔阳小院里的书房是房主人为自己的儿子读书备下的,虽说是书房,但也仅仅只有一个书桌,两个闲置的竹编摇椅,和一个简单的木质书架。

至于那两盏落地灯柱,是王桓打猎时,用几只山羊和过路的行游的西域商人换取的。

那会儿,司马绍每日要在书房给几个孩子临字帖,还会批改高小胖他们交上来的抄写。可乡下地方天黑得早,房间朝向也不向阳,就是白日里也不够亮,她看见司马绍那些日子频繁地揉眼睛,这才肯用一整天的猎物换了这两盏灯来。

其余房间没有这样好的油灯,两人晚上闲来无事便各自窝在竹编摇椅,就着灯光看书,有时候也把摇椅搬到庭院里,准备几壶集市上汪大娘自酿的青梅酒,月下对饮。

甚至也曾环抱在一起,任汹涌情潮席卷而来。期间旖旎,自不必说。

王桓端着茶水出神,直到听见司马绍声音近在耳边,恍惚间抬头,就看见司马绍已经从书桌后面走到了她面前,手里拿着个小木匣子。

“将军贵人事忙,前几日我派去的内侍都见不到人,本殿无奈,只好将你召进宫。只是如今看来,将军怕不是搪塞之语,是对本殿有何不满吗?”

司马绍之间把玩着小木匣子,玩笑着开口,却不自觉带着上位者的压迫,平白有一种问罪的感觉。

王笙一听不妙,赶紧起身,“殿下多虑了,小弟前些日子确实常常不在府内,岂敢对殿下不满。”

司马绍却没回头,直直地盯着王桓。两人一站一坐,她收了气势,被他压了一头。

这木屋再如何像那座小院,也终究不是。就像如今对坐的两人,一个是国朝的太子,即将践位,执掌一方,一个是世家将军,手握兵权,是少年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杀之,夺之。

王桓抬头,毫不避讳地直视司马绍的目光,然后又敛下眉目,“臣不敢。”

一句“不敢”将司马绍后面所有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他只能愤愤甩着袖子,重新站直身躯,将手上的木匣子放在王桓手边。

这人明明胆大包天,偏偏一问便是“不敢”,司马绍气不过,但又生怕自己这样太过咄咄逼人,只能收了脾气,后退一步。

“将军急什么,本殿随口一说罢了。”司马绍回头看着王笙,勾了勾唇,摆出一贯的假笑风度,“本殿今日宣召将军入宫,不过是想对那日救驾之功论功行赏罢了。”转而又侧过身子对着王桓道:“不知将军想要什么封赏,你尽管说。”

譬如珠宝黄金,官位爵位,又或是太子妃的位置,只要她说,他都能给。

王桓抬头环视整间书房,最后将目光停在那两盏油灯之上,轻声说:“臣看这灯样式精巧,不如殿下就将这两盏灯赏赐给臣吧。”

她不缺金银财宝,也不贪名利富贵,唯一想要的北伐之诺司马绍也早已许给了她,只是这样好的两盏灯,放在皇宫这样的腌臢地方,平白浪费了,不如放在她荆州的书房里,刚好那里正缺。

司马绍闻言眉头微粗,冷冷道:“将军若要旁的什么东西,本殿自然无二话,只是这两盏灯乃本殿心悦之人所赠,实在不愿割爱。”

闻言,王笙瞪大了眼睛,暗地里不断地朝王桓使眼色,殿下既然问了,随便要点什么金银珠宝,可不敢再平添事端了。

王桓却一点儿没注意他那边的动静,心思全落在刚刚司马绍所言,整个人不受控地微微僵直,盯着面前人的衣摆,听着熟悉的声音,却只想起那日背叛之行。

一腔找不到出口的委屈与愤怒瞬间将她席卷,他有什么资格谈“心悦”二字,他的心悦不过是一场算计,哪怕其中可能有过一点点的真心,也不过是他逢场作戏一时失神罢了。

王桓将手上的茶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抬眼看向司马绍,眼中是漠然,“既然如此,臣便不要了,不过两盏破灯,臣府里多的是。”

王笙坐在旁边坐立不安,看着王桓表情不对,刚想劝阻,便被这大逆不道之言吓了半死,差点跪地请罪,却见司马绍附身,一把拉住王桓的胳膊。

两人之间的距离渐近,显然不是正常君臣之间的距离,王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声低哑的声音,“出去!”

王笙稍有些恍惚,这屋里除了说话之人,和被说话之人擒住手臂的人,好像此时能“出去”的人,只有他。

眼前情势显然不妙,王笙只来得及抛给王桓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不管她看没看见,自顾自慌张地出了门去,直到将门关上,脚下都差点一个踉跄。

这太子殿下发起脾气来,还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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