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227)

作者:羲和晨昊 阅读记录

但事已至此,丰段当即也只得是故作姿态的敷衍道:

“呵呵,子产贤弟这是哪里的话?段又岂能知晓驷黑暗中所为之事?以如今段与驷黑的关系,子产贤弟难道还看不出来么?若是当真知道那驷黑竟胆敢如此的妄为,我丰段必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制止的!”

是的,现如今他与驷黑的关系的确是十分的微妙,所以他的这个理由也还算得充分。

只不过,这些话拿来诓骗一下那些未经世事的年轻人尚且可行,可这话要拿来麻痹子产,这未免显得也太有些自欺欺人了。

当然,对于子产而言,如今权且先快速平息了驷黑之乱,才是重中之重。

“既然如此,那还请伯石兄好自为之。”

子产也不再多言,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起身后,子产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丰段府邸,只留下了惊魂未定的丰段,一脸茫然的看着匆匆离去的子产。

……

郑邑,德明宫,朝议。

驷黑被侍卫带了上来,双手反绑着,跪在大殿中央。

子产看了看地上的驷黑,又与罕虎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起身。

“伯有的那次动乱,你擅作主张攻打伯有,以致我郑国招祸!这是你第一条罪状。与宗室兄弟争夺妻子,还意欲大动干戈!这是你第二条罪状。在薰隧的盟会,你肆意妄为,还强行篡改盟书!这是你的第三条罪状。有了三条罪状,我们又岂能再容你?!你还是赶紧自行了断了吧,要不然,就休要怪我等对你动用国刑了!”

驷黑听罢,知道大势已去,如今纵是幡然醒悟也已是无济于事,于是他再拜叩首,并是近似哀求的言道:

“我驷黑确是罪该万死……但人都是早晚要死的。子产啊!……请你就不要再帮着上天来虐待我了吧!”

子产听罢,却是径直一声冷哼,又甚为不屑的回道:

“人谁不死?!哼!凶恶之人就该不得善终,这是天命。侨如果不替上天行事,难道还要帮着凶恶的人吗?”

驷黑已经没自知没了活路,又请求他的儿子能继续担任褚师的官职(就是子产之前许给他的官职,主管税务的)。

子产却又淡然回道:

“你儿子如果是有才能之人,国君自然会任命他的。但如果他没有才能,那迟早是要跟你去的。你对自己的罪过不担心,而又在这请求些什么?不快点去死,难道非要司寇来定你的罪不成?!”

七月初一日,走投无路,众叛亲离的驷黑终是在庙堂之上自行上吊而死。

一个在郑国上蹿下跳了多年,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甚至是让罕虎这个当国也颇为头疼的公孙黑,终于是迎来了他的人生结局。

第二百二十六章 襄助子产的原因

驷黑之死是注定的。

在这个谋略家纵横捭阖的时代,似他这的智商显然是不太够用的。若是智商不够,能有德行来凑,那本来应该也是可以无咎的。

可这驷黑偏偏还特别喜欢是肆意妄为,惹是生非。所以,横死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如今的“一尺白绫”,对他而言显然已算得是最为体面,也最符合他身份的死法了。

而子产嘴上虽是不饶人的,可实际上呢?在昭示驷黑罪状的时候,并没有以谋逆罪论处,只是相对的给他定了三条比较轻的罪状,这也算得是维护了他作为公孙一辈的最后的颜面。

消息传至楚国,楚王熊围表情亦是毫无波澜,毕竟他所需要的,是李然的辅佐。至于其他外邦人的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而当李然得知后,则是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毕竟,驷黑的覆灭,对于郑国,对于子产而言,能够借此机会铲除一个不安定因素,终究算不得一件坏事。

另外,对于子产的这一番做法,以及对外所宣称的“驷黑三罪”,也是令他不由得称赞了一番子产来。

子产的确是有仁德的君子。

要知道,驷黑意图叛乱乃是铁证如山的事实,对于子产而言,若他想要借着此事大肆的搞“风闻言事”,并借机是将此事扩大化,将原先所有反对他的人全部都牵连进去并惩戒一番,那日后谁还敢对他的新政说半个“不”字?

可是,子产终究没有这么做,他甚至没有公开驷黑是意欲发动叛乱的罪状。

如果这不是他本身的君子仁德,又如何能够这般的“克己复礼”呢?

孙武听李然在那如是分析着这里面的道道,也是不由在那点头称是。并是不由感慨起子产这些年在郑国的处境来:

“子产大夫上事国君,下孚国野,居中策应皆需得是两头兼顾,保得此等的平衡实属不易。”

“倘若,此番子产大夫处置得过于猛烈,那必定就会导致其失衡,届时恐怕为难的仍会是他自己啊。”

“难啊……想必子产大夫心中也是有难言之苦衷吧……”

孙武则是从另一个角度,说出了子产之所以如此做的另一层不得已的原因来。

君子的仁德只是一方面,而身不由己的苦衷又是另外一件事。

跟在李然身边多年,孙武看事也逐渐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

子产乃执政卿不假,可也正因为他乃是高高在上的执政卿,所以面对国内的一众宵小之辈,处置起来就会显得尤为的困难。

毕竟,他既要维护公室的颜面,又要维护民众的利益。而且还不能因为这样的事,让郑伯,让罕虎产生了别的想法。

说白了,便是既要保证整个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又要做到明哲自保。

其处事的尺度以及力度,都需得是相当的考究。

所以孙武才会感慨子产身居执政卿的难,毕竟这种活儿,若若没点真本事,只怕还真是不好干。

“呵呵,长卿所言极是啊。”

“如今这般处置,当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长卿现如今应该是明白了,我为何一定要协助子产大夫完成新政的改革了吧?”

李然襄助子产,看上去乃是因为他二人志同道合。可实际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并不简单。

“先生可是敬重子产大夫的仁德之心?”

孙武显然还没看透这一层,所以他的回答只局限于表面。

李然摇了摇头,笑着缓缓道:

“乱世之中,仁德之心自是难能可贵,可光有仁德之心之外,更重要的乃是懂得如何去治理一个国家。”

“如何使一个国家变得强盛,如何使一个国家的民众能够得以安居乐业,如何使得一个国家能够上下齐心,邦有德而民有信。这些,才是一国的执政卿所最应该考虑的。”

“而这些,才是一个君子所应具备的最大的德行。”

“子产大夫贤名在外,仁德义举自不必多论。”

“不过,至于这些个治国安民之术,却非得是亲眼目睹一番,方能一窥其究竟的。毕竟沽名钓誉者有之,庸碌无能之辈有之,而假公济私者更是多如牛毛。所以,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君臣皆是折戟于改革的大浪之中……”

“所以,我李然之所以要襄助子产大夫,正是因为大夫在治国安邦上的初心、决心及其手腕,确是令人为之叹服的。而唯有如此之人,方能有这扭转乾坤之力,改天换地呐!”

是了,李然之所以决心不计代价的襄助子产,绝非只是因为子产有着一颗愿意操持天下苍生的圣人之心。

更为关键的乃是子产本身的能力以及魄力,还有他的治国安邦之术。

而李然苦苦追寻的,不正是这一些吗?

子产之德行,子产之治国,乃是他目前所看得见的,成效最为显著的一个。

所以,他当然要帮助子产,因为,他的到来,本就是为了那久远的未来,能够从中汲取到一些最为纯粹,最为本初的经验来的。

孙武听罢,当即陷入思索之中,他显然并不是很明白李然所言的深意,毕竟他并不能体会,将整个天下的安危都一肩挑起的重担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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