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262)

作者:羲和晨昊 阅读记录

所谓的“天命”,永远只会眷顾那些爱折腾的人。

所以,倘若他放弃了此次拿下钟离的机会,那楚国或许是可以安安稳稳的混上几十年。

但将来呢?

如果依旧是放任吴国崛起,那吴国便终有一天会成为楚国的祸患,也必定给楚国的大业带来灾难。

所以他不能等,更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他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将吴国压制在东南一隅,为日后灭吴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也唯有彻底搞定了吴越,他们楚国才能真正的染指中原,甚至是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于是,在经过楚王慎重的考虑后,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看着观从。

“子玉言之有理,这一仗,必须要打!”

其实,楚王熊围在还未即位前便是怀揣着称霸天下的雄心壮志的。而今他已经即位成楚王,这番志向更是时刻铭记在他的心头。

而这一仗,或将成为他楚王称霸天下的开端!(舒鸠之战与巢邑之战毕竟是被动防御,算不上楚国主动出击,所以算不上开端。)

“王兄……”

“哦?季弟是想劝寡人收手?”

王子弃疾刚刚出口,楚王便将目光转了去,并是反问道。

只见王子弃疾面露难色,思虑良久才出言道:

“方才观从所言不差,这一仗于我楚国确有必要。然则臣弟思虑再三,还是以为这一仗的胜算可谓是寥寥无几,于当下而言,也绝非万全之策,还请王兄三思啊!”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能会有人感到疑惑,为何王子弃疾会突然在这时候劝谏楚王“克己”?

显而易见,这可是与他刚才想要戏耍楚王,败坏其群众基础的阴谋是背道而驰的。

难道这个王子弃疾是猛然间良心发现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呵呵,真是好一个狼子野心,你们熊家上下可还真是兄谦弟恭呐……”

李然一旁看得分明,不由是在心中一顿腹诽。

王子弃疾这是在劝谏楚王么?

看上去好像是的,遣词造句也都十分贴合实际,并无任何妄言,也看似并没有故意刺激楚王的意思。

但在这大殿之内,除了楚王自己以外,无论是李然还是观从,亦或者是他那好弟弟王子弃疾,这三人谁人又不知楚王本就是个固执己见的主?

想当初,他若不是固执己见,又如何敢只率两千猛士就前去“偷”郑邑?

若不是他刚愎自用,又岂敢别出心裁的跑到人家晋国的家门口去举行会盟?

若不是他固执,他又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篡权夺位,致使如今这般的时局动荡不安?

倘若这些都不还足以说明楚王本身就是固执的话,那么在招揽李然这件事上,也可谓是能够完完全全的证明这一点。

他一开始既认定了要招揽李然,那甭管什么子产,郑伯感到不满,也甭管什么伍举,观从给出的劝告。

在这件事上,他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可见他的固执是可以不计一切代价的。

所以,当楚王熊围认定一个大方向,而且下定决心要去做的时候,这世上恐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拦得住的他。

而王子弃疾身为其最为亲近之人,又岂能不知这一点?

可他在明知道王兄不会听劝的情况下,却还是要假惺惺的进行一番劝谏,其意义何在?

答案便是李然刚才说的那四个字:狼子野心!

王子弃疾越是这般劝楚王,楚王便越是不会听,而这一仗便越是会雷厉风行的进行。

而楚国刚刚结束了与吴国在群舒的战役,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却又要在钟离重燃战火!

如此一来,楚国百姓所将面临的苦难那是可想而知的。而天底下的百姓,又会有谁喜欢一个如此穷兵黩武,弑杀好战的暴君呢?这恐怕是应该是古往今来的共识。

所以,楚王一旦决议要对钟离用兵,无论成败,他都会多弃一份“天命”。

毕竟,正如《尚书》有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被百姓们所厌弃之人,理所当然的自然就会少一份“天命”。

而王子弃疾所谋,正是这个目的。

只不过这种事,看破不说破,还是那句话,李然犯不着去“挑拨离间”,给自己惹来一身骚,只当个吃瓜群众看看热闹也就是了。

至于楚王自己能不能看透这一点,那便不是他李然能够管得了的了。

“呵呵,季弟委实多虑了,此战于我楚国而言,意义非凡!寡人是非打不可啊!”

“寡人可不想待得来日,将吴人的问题再留待给后人去解决。寡人等不起,楚人更等不起!”

话到这里,楚王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再多说下去似乎已经没有意义。

观从当即拜道:

“大王圣明!”

此时此刻,观从与王子弃疾自是不会再继续规劝楚王的。于是,他二人也是赶紧上前行了稽首礼。

而这一声恭迎,便也算是把这件事给就此敲定了下来。

于是,在翌日的朝议上,楚王在没有经过与一众朝臣,甚至是跟令尹和太宰商议的情况下,便径直提出了“攻打钟离,诛杀庆封”的整体战略决议,而且是不容置疑的。

于是,整个楚国又再一次陷入紧张且诡异的战前动员当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暴虐”的内涵

打仗对于楚国而言乃是家常便饭,甚至对于这个时代的所有国家都是家常便饭。

这里有个值得一说的问题。那就是世人可能都以为一百年之后的战国时代那打起来才叫一个激烈。

可实际上呢?

春秋三百年,至少发生了四百多次战争,全年无战事的和平年代仅有三十八年而已。而战国两百多年,却发生了两百多次战争,全年无战事的和平年代却有八十九年。

或许还有人会说,春秋和战国的战争规模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长平之战的四十多万赵人被坑杀。但其实呢?

要知道战损这一概念,放在春秋和战国,其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在春秋,多杀人那叫暴虐。况且对对于双方将领而言,并没有直接利害关系。

但如果一旦要描写楚国暴虐的时候,譬如邲之战,所谓“舟中之指可掬也”,而三年后的楚国围宋,更是描写其“易子而食,析骸以爨”,如此说来,其惨烈程度那是完全不输后世的。

可见,战争惨不惨,关键看文宣。

而到了战国时代呢?多杀人反而成了可以大肆宣扬的好事来。因为,人头就代表了军功,就代表了爵位。而且,同时也是对别国也是一种恫吓。

可以说,战国时期的弑杀成性、虚报军功,确是军功爵制度下的一个副作用。

总而言之,春秋时期的战争,无论是其规模大小,亦或是战前动员,其实与后世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这一次楚国要以举国之力攻打钟离,却让楚国上下都是提心吊胆的。且又显得是有些怪异。

这很奇怪吗?

不,并不奇怪。

因为按照楚人彪悍的性格,他们从来不怕打仗,甚至喜欢打仗,喜欢在战场上横扫六合,马革裹尸的波澜壮阔的景象。

所以,这一次攻打钟离,楚王特委任令尹薳罢为帅,将军薳泄,监军伍举,起兵五万前去征讨。

有人会说,才五万人,这也不算多啊,当初平丘之会上,晋国韩起随随便便用来阅兵大游行的士卒数目都高达三十来万。

所以,区区五万人的动员,也值得楚国人这般提心吊胆?

若只是动员五万人前去攻打钟离,当然是不值得楚国人提心吊胆的。

可是,除了在钟离正面战场上的五万人外,楚王却几乎还动用了楚国所能调集的全部兵力,并是大肆部署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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