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落金陵+番外(34)

作者:扶盏 阅读记录

“姑娘,机会不多,好好把握。”他舔了舔小虎牙。

“大人……是想让我给新夫人些颜色瞧瞧?”她忐忑的问。

那人笑的更加张扬,冲她打了个响指:“我可什么都没说,自己看着办。”

他快步来到书房,楚逸轩果然已经醒了,他倚在案上,挤的那狼毫竞相摇晃起来:“还醉着吗?我的督主大人。”

“苏三郎出京,皇帝遣了哪几人随行,问清楚了吗?”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符津却端起架子来:“那哥哥先告诉我,昨夜为什么不回房睡?你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人就在新房内,一伸手就触得到,你却偏躲到书房来睡,哥哥把她当观世音供着吗?”

“我喝多了,”楚逸轩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眉头已有隐隐怒意,可他不知是看不出来还是怎么着,咄咄逼人道:“哥哥拿这话去骗骗别人就算了,我在你身边十余年,真醉假醉我还不清楚吗?”

“你再说我真生气了!”

“我已经生气了!哥哥看不出来吗?”他道:“哥哥想了她十二年,四千多个日日夜夜,这其中酸楚哥哥自己清楚,眼下三书已过,六礼已成,明媒正娶,名正言顺,哥哥为何还要刻意躲着她?”

得之已是万幸,怎敢奢求其它?为什么?因为他害怕,他怕自己一身污水,玷污了那皎皎明月,绝世明珠。

“督主,陛下请您去宫里一趟。”

这话来的正是时候,缓解了屋内二人的紧张气氛,他理了理衣襟,随口吩咐:“收拾一下,随我入宫。郡主过门第一日,你让膳房多留意她的喜好口味,勿要怠慢了她。”

“膳食早就备好了,皇帝的吩咐不急,新婚头一日他会体谅的,哥哥稍微吃一些再去吧,”不等人反驳,他又补充道:“哥哥口口声声不让人怠慢了郡主,你昨晚上不回房,大早上连面都不露,你打算躲她多久?”

案上流水般摆满了膳食,虽然清淡,好在种类众多。淡蓝色的衣裙素雅若水天一色,昨夜那抹灼热的红转瞬即消,好似自己大梦一场。

两人虽已成婚,可彼此相见显然还不太习惯,一站一坐,两厢对望,一个刻意回避,一个惊诧难安。末了还是苏念卿率先开了口:“给督主添副碗筷。”

不消她吩咐,新婚头一日的碗筷自然是成双成对的,楚逸轩随着她的声调落了座,闲谈般道:“郡主昨夜歇的可还好?若有不习惯的地方,吩咐他们去改就是。”

侍立在一旁的小丫头忍不住轻笑,众人的目光朝她望去,好似在替她惋惜。她是新来的,也是今日才学完了礼节被调来侍奉的,眼见众人都怜悯的看着她,满脸不解道:“难道……不能笑吗?我只是觉得大人和夫人有趣,都已经成婚了,开口督主闭口郡主的,哪里像刚成婚的夫妻,这也太生疏了。”

楚逸轩眉头紧皱,正要发话,对面的佳人忽而掩唇,笑声比三月春风都要和煦,她问那小丫头:“那你说刚成婚的夫妻该如何相处?”

“总不能就这么督主郡主的叫,也太生分了些,”这丫头也算是不知者不畏:“我娘家阿姐刚成婚那会,成日里夫君郎君颠倒着叫。”

苏念卿少见的闹了个红脸,在飘飘细雪的映衬下别有一番风趣。楚逸轩体谅新妇面薄,冲那丫头甩手:“下去吧。”

他夹了一筷雪中芙蓉,放在青玉骨瓷中让人端给苏念卿,顺势转移话题:“不知道郡主喜欢吃什么,就吩咐她们多做了些,这么些菜色,郡主尝尝喜欢哪个,我以后让她们多做。”

“多谢。”

两人相对而坐,半晌的静谧无言。纵然成了婚,可是彼此之间生疏的紧,总要留出些熟悉的机会。

约摸过了一刻钟,楚逸轩捻起帕子拭手:“郡主慢慢用,臣还要入宫一趟,郡主若是无聊,可以遣人带你在园子里逛逛,套上马车出去走走也是使得的。”

符津在廊下候着,总觉得这顿饭吃的也忒快了些,不免又将皇帝在心里暗骂了一番,自家哥哥嫂嫂成婚后的头一日,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等改天再说吗?这两人本来就不熟悉,还不给人空出来独处的机会,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家兄嫂像寻常夫妻一般相处啊?

他撑伞将人扶上马车,继而利落的钻进来坐在人对面,那人一直闭目养神,在路过一家包子铺时终于有了动静,他推了推符津:“去买几个包子来。”

符津一愣,继而忍不住调笑:“督主,是家里的饭菜不中吃还是家里的椅子长了刺啊,我头一回听说,成了亲还要在外面吃饭的。”

这人抬脚将他踢了下去,顺势将那挥之不去的笑声挡在马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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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第30章 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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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雪势不小,小太监瞧见他来,慌张的迎了上去,吩咐人帮忙掸去衣裳和鞋袜上的碎雪,这才将人请进了殿内,宣隆帝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免了他的礼让他落座:“你成婚头一日,按理说不该今天让你来的。”

“陛下体恤臣,是臣的福气,为人臣子,更该为主分忧,方才不辜负陛下的信重。”

虽是恭维,这一段话还是说的宣隆帝神清气爽,他嘴角带了些笑意:“洞房花烛夜,感觉如何?”

宣隆帝自然不是随口一问,昨夜宴席上闹出那么大动静,皇帝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眉目间带了些羞怯,顾左右而言他:“郡主她很好,若不是陛下体恤,臣该带着夫人一起来谢恩的。”

“既然很好,那北疆军和按察司近卫大打出手又是为何啊?”他想的没错,那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皇帝:“成婚当天在宴席上动手,你是想告诉别人,你们两厢对这桩婚事都不满意,是朕多管闲事乱点鸳鸯谱委屈了你吗?”

“臣不敢,”楚逸轩起身叩首却不带半点惶恐:“大家喝多了酒闹着玩的,口口相传到陛下这不免夸大其词,惊扰了陛下,是臣的不是。”

“哼,起来,没让你跪,”宣隆帝道:“你也不必说这些违心的话,朕知道你对这桩婚事未必愿意,郡主呢,也必然不情愿,只是她既然嫁给了你,好歹不要闹得那么难看。”

“臣明白。”

“叫你来呢,确实有桩头疼的事,”宣隆帝按压着额角,将一则密信递给了他。

楚逸轩略看了几眼,靖安王私营铁矿的事他听过几嘴,不过人家是二品郡王,没有上面的授意,自己犯不着去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宣隆帝这会为这事头疼,想必是打算给靖安这桩大树松松土了,他琢磨着他的意思:“私营铁矿在历朝历代都是禁忌,不过靖安王毕竟身居高位,陛下是打算先敲打一番,还是……”

“若只是为敲打,朕何必要你来,”宣隆帝头疼道:“私营铁矿只是冰山一角,朕还听说靖安王里通外敌,暗设地宫,你说,他究竟想做什么?”

“臣这就带人去靖安境内,若靖安王当真有不臣之心,还望陛下明示。”

“不急,你刚成婚总不能让你这时候千里奔波,”他道:“先遣人去探探虚实,若当真确有其事,你再去不迟。”

“你成婚头一日,朕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宣隆帝摆手示意他下去,在人转身时又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喃喃叮嘱道:“诺诺,是个好孩子,好好待她。”

“臣遵旨,”楚逸轩眼神冰冷,不含半点温度。他不无苦涩的想,人啊,就是这么矛盾,忌惮她至深的是你,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是你,最后惦念着那点舅甥之情被那点仅有的愧疚折磨的还是你。是虚情假意还是就这么享受一次次凌迟人的快感?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按察司府,苏念卿虽未被免职,可一桩婚事就这么将人困在这四方小院,终究与北疆山水相隔甚远。

这里的一切让她倍感熟悉,这庭院的布局同王府别无二致,大到九曲回廊小到一石一草,就连摆放的位置都分毫不差,那九十九棵梨树,若是在阳春三月,微风轻扬,满头飘雪,落眼应是温柔无限;现下银装冰封,同样的纯白无暇,只是少了那么一分绵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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