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落金陵+番外(33)

作者:扶盏 阅读记录

烈酒入喉,也咽下满口酸涩。

师铭爨似告诫又似恳求:“这桩婚事毕竟是陛下亲赐,我不知皇帝是如何考量,也不知督主是如何打算,郡主她身上淌着皇族的血,楚督主就算不喜欢她,也请您看在她是长公主和镇北王为数不多的血脉的份上,莫要薄待了她。”

“呵,”杯酒倾尽,楚逸轩眼神迷离,攥着他的手臂摇晃着起身,力道之重险些生生将人的血肉拽下来,眼中是掩不去的煞气和敌意,语气冰冷不含丝毫温度:“不劳师大人费心。”

喜宴直至后半夜方散,宾客陆续离席,楚逸轩是常在御前走动的人,生平最是忌酒,鲜少有像今日这般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侍候的人扶着他往新房走,他在醉梦中呓语:“不……不去后院,回书房。”

侍候的人不知该不该多嘴,末了还是大着胆子提醒道:“督主,夫人还在新房等着呢,好歹是新夫人过门的头一晚,总不能太过怠慢啊。”

“去……去书房,”他喝的大醉,却固执的紧,侍奉的人见拗不过只得扶他去了书房,一应床套被褥都是新的,同新房别无二致,他醉成这样,洗漱不大现实,这些人只能帮着简单擦洗了一番,就算安置下了。

“郡主,楚督主在书房歇下了,您也早些安置吧,”说话这丫头是檀氏特意挑出来跟着苏念卿随行照料的,她帮她卸下沉甸甸的凤冠,繁重的嫁衣,再往里,是与新房格格不入的纯白色孝服。

“有热水吗?”她松了口气,也卸下一身重担:“我要洗澡。”

新婚之夜,热水是一整晚都备着的,知盏去房外唤人备热水来,守夜的丫头婆子睡的死沉,听她吩咐还是迷瞪着眼起身去提了热水来,瞧见一身孝服的新夫人,嘴上虽不多说什么,心里总归是不大乐意的。

“大婚的日子穿成这样是给谁戴孝呢?怪不得督主头一日就不在房里歇。”

走在前面的小声腹诽,后面的婆子拿胳膊肘撞她让她少说话,这也是个热心肠的,走到屏风处又刻意绕回来,好心提醒道:“夫人是顶尊贵的人,可是既然成了亲,日后无论如何都是要在一处好生过日子的,府里拜高踩低的不在少数,大家都是看督主的脸色过日子的人,夫人就算是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些,也总要把督主哄转回来。”

苏念卿没接话,她生来就不需要刻意迎合任何人,本就是被一道旨意硬绑在一处的,你不情我不愿,分房处事倒也各得自在。

苏念卿揉了揉眉心不欲多话,那嬷嬷自讨了个没趣,躬身退下了。知盏侍候她洗漱,她原以为换了环境自己会睡不着,可出乎意料的,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不知是白日里累坏了,还是那香炉中的梨香太过于安神。

次日依着俗礼是该给公婆敬茶的,可是两个人凑不出一对儿父母,敬茶省了,回门免了,就连入宫谢恩,皇帝也早早打了招呼,不必了,也算是白捡了三天的自在。

昨晚下了一宿的雪,厚厚的一层总要没过人的脚踝,早起的仆从摸黑打扫出一条细窄的过道来,青石白雪,别有一番意境。

符津早早的便在门外候着了,他昨夜喝多了,酒醒之后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自己哥哥千叮万嘱的不要跟北疆军的人起了冲突,哪知自己酒劲上头,把哥哥嫂嫂的脸面赔了个干净,清醒之后自是悔恨不已,一大早就惦念着要给兄嫂赔个不是。

那人立在青石松砖上,一身淡蓝色裙装素雅干净,细碎的狐裘绒毛掩不去人半分芳华,白净的脖颈上蓝紫色的细瘦血管看的人浮想联翩,他这个角度刚好仰望着她,只觉眼前这人高贵至极,又不由感叹,自己哥哥眼光毒辣。

睡意未消,突然跟一个不大熟络的人打了照面,苏念卿明显有些诧异,那人却热络的紧,满脸堆着笑意:“嫂嫂醒了,我是符津,您叫我小符就成,嫂嫂有事尽管吩咐,保证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苏念卿还不太适应这人的热络,只微微颔首,那人便继续道:“昨日喝多了,酒席上失了分寸,我来给嫂嫂赔个不是,嫂嫂别往心里去。”

不等人回答,他又问:“我家督主呢?我办了这么没分寸的事,他不收拾我一顿,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他不在,”苏念卿轻飘飘的一句,这回轮到符津诧异了:“我哥哥没同嫂嫂宿在一处?”

这话明显僭越了,苏念卿眉头微蹙。他直来直往惯了,似乎还没意识到这话是否不妥,只是根据她的表情推测人家可能不太高兴,他笑的更放肆,露出两颗小虎牙来,琢磨不透他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他轻哼一声:“督主不在,我便不打扰嫂嫂了,您好好休息。”

他转身,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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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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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身冷冽,好似凝结着一层寒霜,周边的人都不大敢去触他的晦气,他随手揪住一人:“我哥哥呢?”

那人吓得支支吾吾:“督主他昨夜喝多了宿在书房。”

“放屁!我哥哥从来就没醉过!”醉酒是他们这些人的大忌,因为知道太多宫闱秘事,酒桌上稍不留神透漏出去一两句都能惊起轩然大波,能不能喝酒,喝多少这些人心里都有分寸,昨夜也正是因为在自己府里符津才敢稍稍放纵那么一回,至于楚逸轩,符津从来就没见过他喝醉是什么模样!

不远处吵吵嚷嚷的,符津本就心烦,被人闹腾的又是火大:“前面怎么回事?”

“督主吩咐让遣散府中姬妾,莫去新夫人面前现眼。寻常的倒都好说,这里面闹腾的是皇帝赏的,自命高人一等不肯走,眼下没个拿主意的,咱们也没办法呀。”这人答的唯唯诺诺。

楚逸轩身居高位,就算他自己没那意思,那些个巴结奉承的给他送钱送人的也不在少数,能推的自然就推了,推不掉的放府里养着权当是团空气,眼下新夫人进门,他正可以借着不让这些人去新夫人面前添堵的由头光明正大的处理掉各方送来的眼线。

符津自认为自己揣摩透了他的意思:“我哥哥一定吩咐在嫂嫂进门之前把这事办好,怎么眼下还在闹腾?你们干什么吃的!”

“大人,不是咱们懈怠,这人是陛下赏的,前些日子因着新夫人进门的事大家都在操劳,咱们也不敢去叨扰主子们拿主意,这才耗到了现在。”

“废物!”皇帝赏的又如何,想处理掉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可临到跟前,符津忽而改了主意,他勾唇笑了笑:“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啊?”

那人本以为他是来撵自己走的,他笑的这么和颜悦色,倒弄得自己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不过也不需要她回答,他继续道:“你是陛下赐给我哥哥的人,别管什么有名无实的,好歹名头是占住了,眼下新夫人进门,你好歹该去敬杯茶,不是么?”

旁边人着急又不敢说,督主吩咐的明明是别让这些人脏了新夫人的眼啊,这怎么还闹到夫人跟前去了?

符津继续道:“姑娘模样出挑,日后必当出人头地。”

这人是楚逸轩跟前的一把手,她是认得的。苏楚二人的婚事是皇帝钦赐,两厢都不大情愿她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喜宴当天闹成那样,听说最后楚逸轩还是去书房睡的,新婚第一日就分房而眠,想来楚逸轩也没太把她当回事。她本是皇帝随手一指赐给楚逸轩的,原不该抱不该有的念想,可是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自己的心意就不由自己掌控了一般,冷血权臣潇潇而立,又有谁能不动心?

虽然他连看都未曾多看自己一眼,但自己还是不受控的想离他更近一些。是以就这么凭空被人撵出府去,又有谁能甘心?

符津的一番话让她心中的那团火愈燃愈烈,他的意思,想必就是楚逸轩的意思,她咂摸着他话中的用意,是因为楚逸轩不喜新夫人,所以想让自己去给新夫人一个下马威吗?可他若真要这么做的话为什么又要撵自己出府呢?这根本就自相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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