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落金陵+番外(81)

作者:扶盏 阅读记录

“混账!”他掀了桌案,指着洒的到处都是的奏折道:“去看看都有谁劝朕立储的?朕还没死呢,一个个存的什么心思!但凡让朕立储的,通通处死!”

刘勉知他神智又不太正常了,自从服食那丹药,少有清醒的时候。他摆手让人都退下,自个躬身收拾那一片狼藉。宣隆帝打了会儿盹,又突然开口:“郡主呢?”

这怎么又突然绕到苏念卿这了?刘勉不解,但还是如实道:“郡主这会应正前往西陵吊唁。”

“哦,”他静默了片刻,又道:“传骠鸰卫入宫,朕有话交代。”

与此同时,楚逸轩距京中左不过五六日路程了,忽而被人急马拦下,来人是梅妃宫中的太监,他是认得的。

那人骑行了数日口干舌燥,瞧见了来人什么也顾不上了,着急忙慌的下马挡在他前面:“督主不可入京!”

随楚逸轩同行那太监神色一变:“什么人敢挡督主去路!还不滚开!”

来人不卑不亢的同他对视,竟是毫不畏惧:“督主不可入京!”他无声吞咽了口唾液:“梅妃娘娘让奴才给督主带话,陛下命骠鸰卫夜访按察司,不知搜出了什么,陛下发了好大的火,现下整个按察司衙门都被重兵封控,符大人还有其余几位大人,虽还未被革职,但也是出入受限自身难保,梅妃娘娘说,在督主想出应对之策之前,切勿入京!”

怪不得自己去北疆一月,京中半分书信也无呢。随舟不免有些担忧:“督主,符津他们……”

“死不了,”他不知从何来的笃定,复望向那传旨太监:“都到了这份上了,公公无话可说吗?”

传旨太监见他什么都知道了,倒也懒得装了,指着他鼻子骂道:“无耻楚贼,陛下待你不薄,你背着陛下和苏家交相勾结,端的是什么主意,亏得陛下信你用你……”

他听那太监提到苏家,便知应是自己同苏念卿往来的书信被皇帝截了去,走了趟北疆,后院起火了,倒是着实没想到。

他嫌那太监聒噪,微动了下眉毛,随舟下马揪着那太监衣领将人拖到一丛枯草旁,随手摸了块石头就冲他脑袋招呼下去,不多时,声息渐止,随舟撕了衣摆净手。

“督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京中怕要乱,他抬手接了片枯黄的落叶,下意识道:“郡主。”

拦路太监道:“督主要去寻郡主吗?陈老身殒,郡主此刻应往西陵吊唁。”

“回去给你们娘娘带句话,这份恩情,楚某记下了,”他顿了顿,又道:“再去给符津带话,镇北王府,让他遣人送苏长君去北疆。”他摘下腰牌:“这个带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办。”

“督主,按察司众人都被重兵困在衙役内……”他有些为难。

“那群废物要真能困住他,他这么些年也白活了,”楚逸轩神色不变:“你只管在府外候着他,瞧见了人给他带句话便是。”

虽不知他为何这般肯定,小太监还是仓促应了下来。该说的都说了,楚逸轩调转马头,随舟忙率人跟了上去:“督主,咱们现在去哪?”

“去西陵,先去寻郡主。”

京中局势不明不可妄动,按察司被人重兵相围虽是意料之外,但皇帝猜忌那也是早晚的事,他只能先把苏念卿护住了再做打算。

那太监听从他的嘱咐,在他府门外候了两三日,直到这日子夜时分终于在院墙外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面露喜色刚要跟上去,一把利刃就卡在他咽喉:“谁?”

“符大人,奴才是梅妃宫里的,刚遵了娘娘之命,让楚督主暂勿回京,楚督主让奴才给您带句话。”

符津心念一动,他好容易从重重封控下溜出来,正想着如何给楚逸轩传话,再趁着天色未亮悄悄摸回去呢,就遇到了这太监。他半信半疑:“你见到我家督主了?”

小太监怕他不信,忙取出腰牌递给他,将楚逸轩的叮嘱一字不差的告知他,又道:“督主说您见了这腰牌知道该怎么做。”

符津见到腰牌,对他的话已信了九分,他收了刀,道了句多谢转身没入漆鸦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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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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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繁华的筑阳城早已乱成一团,夷相人还未入城,可因着陈沛身故,王国舅怯战早早退兵,城内人心惶惶,竞相收拾细软各自逃命,萧索又凄厉。

“退兵了?”一处偏远的小寨,那匪首闻言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一|战未打他就退兵了,白白将筑阳城拱手送人,王国舅,亡国舅,这名号听着就晦气,陈沛刚死,姓王这软蛋就迫不及待的忙着逃命,白瞎了西陵那么些的精兵良将。”

“大哥,这都是他们朝廷的事,别生那么大气嘛。”

“朝廷的事?哼,这狗朝廷净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软蛋,老子虽是匪,却也知道寸土不让的道理,他姓王的弃城而逃,老子来守,那夷相人又没生个三头六臂,老子倒要看看这群跳梁小丑有多难打!”

“大哥,咱们就这百十来号人,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朝廷都退兵了,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我听说夷相人那‘虎奴’坚不可摧,不然陈沛也不至于死的那么狼狈,咱们就别……”

“你贪生怕死自去过你的安生日子,愿意守城的,随我来。”

这些人互相对视了下,多数还是坚定的跟了上去,他们虽是匪,可看着夷相人这么在边境逞威,但凡有点血腥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据筑阳城不过二十里的一处平原,不足七千人的一支西陵骑兵,猝不及防的同夷相人打了个遭遇,夷相前方重甲四马齐驱,马车比寻常马车高于地面两倍还多,四周以精铁铸造,坚不可摧,每车另配四名弓箭手,尾部更是缀以带锋兵刃,锋芒毕露,擦之便伤,这便是夷相人赖以逞威的‘虎奴’利器了。

重甲在前,轻骑压后,后面则是乌泱泱的步兵,人数总有三万之众,脚步整齐划一,呼啸而来,地面都为之震动。

“司将军,王国舅,王国舅他弃城而逃了!那作战部署根本就是假的,也不会有援军前来相助,他将咱们抛出来为自己逃命争取时间!”

司礼闭了闭眼,他从小小的马奴爬到如今的骠骑校尉,这辈子值了,唯一放不下的……他往身后的筑阳城深深回望一眼,今生既已许国,那便来世再许你罢。

他看向不远处的流民,应是逃命出来的,不想在这里遇见夷相人,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他冲着里面一带着书卷气的年轻人招了招手,如实道:“王国舅弃城而逃了,你们奔波至此应当也已知晓,帮我个忙,回筑阳城,若城中还有未及离开的百姓,带着他们一起走,去荆城。王国舅抛弃了你们,我们骠骑营不会再抛弃你们,只要我营中将士还有一人存活,夷相人跨不过筑阳城。走!”

年轻人望着他坚毅的侧脸,深知自己在此也是裹乱,对他躬身一礼带着十来个流民回城奔走呼告。司礼平视与自己不过百米的夷相人,领军之人正是夷相新帝的亲弟弟,也是一箭夺了陈沛性命的拓跋宏峰。

他直视着他的眼睛:“王爷仗着虎奴逞威,在疆场难逢敌手,某佩服的紧,只是不知夷相骑兵可如您手中虎奴一般,无往不利?”

“王爷,何必跟他废话,”那夷相副将道:“这一马平川的地方,直接让虎奴冲过去,就这么些人,最多两个时辰,何必同他们耗费工夫。”

拓跋宏峰抬手止住他话:“没意思,令虎奴不得妄动,命豆卢储率轻骑出击,同样都是骑兵,本王也想看看孰强孰弱。”

知道他是个什么脾气,那副将也不再劝,只老实传令。虎奴自觉让开了道路,拓跋宏峰冲豆卢储歪头道:“对面是你的老熟人了,之前没少打交道想必憋了不少气,现今你人数两倍于他,本王给你两个时辰,拿不下他我撤你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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