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番外(111)

作者:枕明生 阅读记录

但从意义上来说……这件事的获知与否,确实能看出一个人是否被允许去接触太虚大陆的过去——千年前,那场尘祸。

江在水看了一边默默无语的祝江临一眼,暂且不和他计较这个,转过头冷冷道:“你到底解不解开封印。”

“当然不。”路云霁笑道:“我在这里,就是为了拖延你们的时间啊。”

祝江临扭头看江在水,见她叹息一声,而后冲他点了下头。

龙神大人早不耐烦听凡人瞎扯了,终于能大展身手,上前三下五除二用高配版缠妖索——能绑住出窍期修士的那种——给人绑了个结实。

路云霁被绑住,看着他们开始破阵,嘴上却不停。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的目的吗?我告诉你。”

他透过龙塔的窗,看了一眼远处隐隐黑气缭绕的圣德殿,笑道:“布下寥寥阵,引出西南众鬼,再杀灭之,死气厚重到引动天怒,再稍加引导,自然能激活寥寥。”

“寥寥阵‘从无到有’,能创生,也能让人重获新生。”

他看着破阵动作越发迅速的江在水,眼里闪过扭曲的嫉妒,“十七岁的融合期修士,跃玄观的小天才……凭什么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享受着天赋与地位,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走上神坛,其他人却要做你们的垫脚石?”

江在水总算明白了这群人打的什么主意,百忙之中瞥他一眼,心中惊奇。

她没说什么大道理,只转头问祝江临:“这法子可行吗?”

祝江临不屑道:“异想天开。”

天怒确实可以越过秘宝阴阳判的神格强行激活生死二阵,但条件刁钻,就算达成了,也只能净化死气,无法达到真正寥寥阵的“创生”效果。

就好像借其他神格设下的因果阵,的确能用,但却不可能像真正的因果阵一般直接改写因果线,只是能借个债催个钱罢了。

——上古八阵,真要是布出来,必然是能动及世界本身的。

因此,才要相应的神格作为一道“锁”去保管它。

祝江临嫌国师大人实在聒噪,干脆扔了个咒术过去,让人陷入昏迷。

而后他道:“虽然寥寥激活不了,但他说得其他事恐怕是真的,圣德殿那边的死气越来越重了——我们得快点,破了这个阵,把山川法上的‘门’关上。”

铃响声越发急促,仿佛也在催促着什么。

江在水点点头,警惕着四下,手上动作不停。

天罡天罡,九炁煌煌;

她掐过方位,尘嚣一掷,割断复杂缠绕的一条红绳。

天回地轉,右陰左陽;

祝江临和她配合默契,手腕一转,扇子敲碎了一枚压阵的灵石。

上天節度,生化萬方;

两人身形交错而过,龙塔六层摆放的白色蜡烛忽地灭了一根。

真炁正炁,攝滅禍殃;[2]

最后一枚铜铃从红绳上掉落,萦绕不散的铃响戛然而止。

江在水低声喝:“破!”

空中一声闷雷响,似是天道张目。

龙塔内白光一闪,继而复灭。

这道延续十六年的封印,破了。

.

凤凰火,能克世间阴邪鬼物。

圣德殿上,一道烈火裹着赤金鞭横扫而出,直将殿顶击了个轰然碎裂。

殿内还未逃出的零星几个凡人吓得闭上了眼,却只听身边鬼物惨叫连连。

他们睁开眼睛——

破碎落下的屋瓦与房梁被一道透明的罩子挡在殿外,火焰却落了下来,精准地落到鬼物之上,直接将其燃尽。

与此一并出现的,是一道绛发红袍的少年身影。

风袭玉额间凤鸟纹再按遮不住,赤金瞳丹凤眼扫过大殿之内,面色冰冷地掐了咒。

殿内凡人只觉眼前一黑,齐齐昏睡了过去;修士勉力支撑几息,也睡了过去。

只有高台之上。

隐匿阵在赤金鞭扫出时就破了,丞相腿一软,十几年身居高位养出的威严扫尽,惊恐地喃喃:“那是什么……”

“凤凰。”风袭玉自己回答了他,突然变脸,笑意盈盈地飞下来,“怎么,你们敢强夺神兽白泽之力,妄图遣西南众鬼之灵,以凡人之躯布寥寥阵,却连凤凰都不知吗?”

白乌安被大殿倾塌的轰响从噩梦中惊醒,突破了药力,正见到这一幕。

“凤凰……?”他声音微弱,似乎是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而下一刻,他瞪大了眼。

那自称是凤凰的人手指一弹,赤红的火落到丞相身上,燃了起来。

“——不要!”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卫十三身上挣下来要扑上去。

“乌安!”兄姐的喊声伴着父亲的惨叫,他被几人合力按住。

风袭玉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花容失色的白夫人、眼神惊恐警惕的白家双生子、角落里缩着的白鸿,以及龙椅上一言不发的容帝。

他笑出声来,边笑边咳出一口血,“哈哈哈……咳咳,别急,你们都要试一试。凤凰火公正得很,小爷今日只杀手上沾过血的,决不会错杀好人。”

在场众人皆被这变故所惊,无一人敢说话,只有白乌安在丞相渐弱的惨叫声中红着眼大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凤凰啊。”风袭玉抹掉唇边的血,眼神一冷,“你听不懂话?”

白长灵捂住了弟弟的嘴。

“朝生暮死的凡人,却胆敢觊觎神兽之力;自己卑劣如尘,却将他人之命视为草芥。”风袭玉手上有弹出一道凤凰火——这次烧的是路云舒。

他冷笑,“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东西。”

路云舒惨叫着倒在地上,白家兄妹终于是没忍住,手一松,和白乌安一起扑了上去。

“别碰!”路云舒退后几步,浑身都开始燃烧,“跑,你们赶紧跑!”

“跑得掉吗。”风袭玉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眼里没有丝毫怜悯,他又弹了一道火到皇帝身上,看也不看,语气还带上了些疑惑,“你对自己的孩子倒是保护,高高在上看众生哀嚎的感觉好吗?”

白乌安想帮母亲扑掉火,凤凰火却真像有灵性一般,避开了他。

丞相已渐渐没了生息,容帝不知是不是能忍,居然仍未出声。

白乌安跪下来,膝行到风袭玉身前,开始磕头,“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爹娘。”

“你倒是干净。”风袭玉低头看他,稀奇道。

他一指白乌安身后,“那个人你认识吧,把他叫过来。”

白乌安回头,看到了大殿柱子后的容承镛。

他顾不得思考容承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顾不得思考风袭玉并未说过“放过”。

凤凰火已经开始往白鸿身上烧,他爬起来,向容承镛跑过去,“四哥,求求你,救救他们!”

容承镛暗骂一声,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好心跑来圣德殿。

他接触过容寻双身上的白泽残魂,对凤凰只是忌讳,却很快就接受了。

知道被发现了肯定躲不掉,他从阴影里站出来,走过去。

风袭玉打量着他:“就是你和江在水谈了交易?”

容承镛一惊,硬着头皮答:“什么交易?”

风袭玉嗤笑一声,刚要说话,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风袭玉。”游与明从防护罩中走了出来,灵气骤脱,语气还有些虚弱。

“小大夫?你出来干什么?”风袭玉转头看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关切道。

游与明看了一眼他红发红袍的模样,暗叹一口气,“你的状态,不该妄造杀孽。”

风袭玉转过头,看向不知是否还有命在的丞相夫妇与皇帝,又看了眼刚开始烧的白鸿与白长羽、始终没烧起来的白长灵与白乌安。

他“啧”了一声。

“放了他们吧。”游与明道。

风袭玉面色不太好,冷下脸看着她。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其余人——除了忍不住痛呼的——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旁。

他们有种预感,这位青风堂的小神医,恐怕是唯一能救下他们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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