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番外(133)

作者:枕明生 阅读记录

风袭玉盘坐在一边,同样形容狼狈,红袍暗淡,像是鲜血凝固的颜色。

他看过来,松了口气,“可算醒了。”

……此处并非北域,乃是金火相交之地,太虚大陆西南。

烛玄揽被他从幻境中喊出来,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用力晃了晃脑袋。

他胸口的衣服破了一个洞,血从其中渗出,他却无所觉似的膝行两步,用力抓住风袭玉的手,嘶声问:“风渊呢?子桑悼呢?”

风袭玉疲惫地闭了闭眼,示意他向上看。

天空像是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酝酿着灰紫色的雾气——灰是鸿蒙之气,紫是细密的劫雷。

一只红色六足、背生四翼而无面目的巨兽正悬于空中,撑着结界。

结界外,紫色的劫雷不时横劈而下,周围天摇地动,鬼哭阵阵,天道怼怒。

结界内,死气蔓延,三顷地面上绘制着巨大的阵法纹路,他们坐在最中央,周围每隔一里盘坐着一人,如今都唇角带血,面色惨白。

而阵法之上,风渊满身是血,无知无觉地飘于半空中。

这是山川法的中心。

烛玄揽捂着不断渗血的伤口,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要上去查看情况,却被风袭玉拉住了。

“你听我说。”风袭玉冷静地按住他,道:“子桑悼搅了这个局,我们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设一个大阵法建轮回。风渊承了几乎所有的反噬,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她的命保下。”

“我知道。”烛玄揽脸上有一道不小的伤口,正向下流着血,他整个人比结界外的鬼物更像厉鬼,稳住了心神,问:“要怎么做,你说。”

风袭玉看了一眼狰狞的天,低声道:“混沌的屏蔽还能撑三刻,你和我一起,把我的【涅槃】剥离出来给她。”

“你!”烛玄揽瞠目,想说什么,最后只掐着手心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那不是什么衣服上可以随意取下的配饰,神格等于法则神的命,剥离之术更是无人真正用过的禁术,天道不容。

“风渊已经死了。”风袭玉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没人能在三大阵法的反噬下存活,她的魂魄能保住已经是奇迹,【涅槃】给她,她才勉强有一丝生机。”

烛玄揽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又硬生生把目光收回来。

风袭玉自始至终表现的很淡然,问他:“你准备好了吗?”

烛玄揽握紧的拳中流下血线。

“准备好就开始吧,禁术完成后,你也要剥离自己的全部记忆,封印自己,否则仍会被天道察觉。”风袭玉从空间中掏出大把的上品灵石,随意地堆叠在一旁,手中开始结印。

他根本没给烛玄揽考虑的时间,不仅是因为他知道烛玄揽一定会答应,还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烛玄揽深吸一口气,盘腿而坐。

上品灵石快速的被消耗,灵气耗尽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一刻钟。

一团白色的灵光从风袭玉的胸口浮现,他整个人蓦地虚弱下去,浑身冒出冷汗,唇瓣青紫。

烛玄揽托起那团灵光,把一枚九转丹塞到他嘴里,飞身而上。

他来到风渊身前,小心翼翼地将神格放入她魂魄之中,而后开始结印。

神格要“认主”并隐藏气息,不可被天道所知。

两刻钟。

天空中的混沌身形逐渐暗淡,四翼挣扎着撑起开始下沉的结界。

神格顺利的被风渊的灵体接纳,烛玄揽松了口气,拿出那个装过无数魊鬼的玉瓶。

而后他顿了顿,把玉瓶放回空间,转而取出一枚透亮而带着粉、品质顶尖的珚玉。

——那些玉瓶的原材料,实际便是这块珚玉的边角料。

三刻钟。

混沌发出无声的哀鸣,结界闪了闪,终于化为光点散于山川法之中。

时间紧迫,烛玄揽用珚玉包裹风渊魂魄的同时,切割了自己尘祸以来的所有记忆放入其中,顺势锁住了她的所有记忆。

而后在结界消失的瞬间带着所有人一个转移,落入了离此地最近的赤谷。

他和撑起身躯的风袭玉对视一眼,脑海中混乱一片,只按照自己紧急留下的零星数言与他微微一点头,化作原型直上云霄,向北域自己的领域而去。

风袭玉看着他消失,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意识沉入黑暗之前,他不合时宜地想。

还真让烛玄揽那小子防对了,这山川法,怕是还得再撑一千年了。

.

风渊听到有人叫她。

那声音由远及近,从少年的焦急、变成青年的缱绻。

他说:“我把你的记忆封印在珚玉里,将其交给跃玄观,你要乖乖等风袭玉来接你。”

“千年以后,我们什么也不记得了,那杂毛鸟不知要怎么捉弄人呢。”

“你会养好魂魄吧?会等我们的吧……你一定可以的,渊渊。”

“渊渊,渊渊。”

“……江在水!”

她在漆黑中坠落千年,如顽石、如羽毛。

终于落在尘世间,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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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写完了!下章开新卷!

但我的假期ddl真要赶不完了orz,所以看在我这两天更挺多的份上……明天有一定几率请假(意思是十点准时没法就是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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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叶舟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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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雾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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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霭山脉,坐落于太虚大陆西部,山峰绵延。

其间被常年不散的山岚瘴气笼罩,外人入内便晕头转向,只能由入山处的青崖山庄领路,才能顺利找到隐藏其中的白鹿门。

白鹿门占雾霭山脉中十三峰,其中十二峰拱卫中间的东望山雾霭禁地;将视线从东望山向西移去,便是如今门主所掌之峰,数历峰。

峰顶,有一宿云馆,是专门为贵客准备的住处。

馆中植着青竹,烟光日影合着露气,浮动于疏枝密叶之间,晨风一撩拨,便晃晃悠悠地落进窗内。

室内摆着檀木制的博物架,一旁的小桌上放着黄铜鸭兽香薰炉,里面燃着安神的香,香烟将尽,绕过绘着瑞兽图的屏风,笼上雕花的拔步床。

床上的人一袭雪白单衣,盖着云纹织锦衾,即使在梦中,依旧轻皱着眉。

小童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更换了小桌上的茶水点心,又将香薰炉打开,拨了拨香灰,点上一只新的安神香。

而后她掐了个除尘诀,将室内收拾干净,转过屏风站到床边。

“江在水?”她例行公事地柔声喊。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地躺着,像是听不见外界任何声响。

小童早已习惯她的默然,喊完这一声又停留片刻,见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的征兆,便了然地转过身欲走。

她刚走过博物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小童一惊,连忙绕进屏风后,便见那位沉睡了快两个月的贵客跌下了床,正满眼茫然地跪坐在床边,身上还缠着织锦衾,像是刚从一场长梦中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她赶紧上前将人扶起,迭声道:“江小姐!您终于醒了,怎么跌下来了?有没有摔疼?”

江在水只觉得脑海里的记忆混杂成一片,眼前是陌生的屋室与陌生的人,她抬手按了按额角,任云纹织锦从肩上滑落,“这是哪里?”

小童将她扶回床边坐下,又跑去给她倒了杯火灵釜温着的热茶,回答道:“这是白鹿门数历峰宿云馆,是一位姓祝的公子送您来的。今日是六月廿二,您已经睡了有一个半月了。”

白鹿门……数历峰?

山顶气温低,江在水手中捧着热茶,微凉的指尖一点点浸上暖意。

她刚从珚玉中拿回近千年的记忆,思维有些迟缓地转,顺着这句话在脑海中翻找着。

白鹿门是哪里?谁是姓祝的公子?她为什么会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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