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暗卫(27)

作者:晚风过梢 阅读记录

沈铎寒仰头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酒壶反扣在台面上,轻抿唇角,淡声道:“我给了他一个兔子玉佩,告诉他如果遇到云翎军团的人,就拿出玉佩,说是林慕远的亲信,这样对方就会放他走。”

“噗——”正在喝酒的魏初直接侧过脸喷出一口酒来,“兔子玉佩?林大将军信物?这他也能信?”

“他信,我说什么他都信。所以他会握紧那枚玉佩,把它当做最后一道救命符。”沈铎寒似是喝得不过瘾,又从魏初手里抢过酒壶来,一饮而尽。

待喝完,再次将酒壶反扣在台面上,话语间已经有了微微醉意,嗓音低哑,“那枚玉佩是他从小戴的。如若他被裴哲杀了……”

好歹还有个东西陪着他。

*

“公子想得知关于你的身世?”

夜韵阁,七夜雪包厢内,花魁辛雪自上而下好好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俊朗少年,再问道,“可否说得更为详细些?”

萧乙放下手中茶杯,微微抿唇,思索一番后说:“我十二岁之前的记忆非常模糊,可以说是近乎没有,只有时会在梦中见到。”

“比如说,什么样的梦呢?”辛雪问道。

萧乙微微拧眉回忆着:“我小的时候家境应当是挺不错的,梦到过和另一个小孩在庭院中玩耍。后来梦到一场杀戮,死了很多人,也有人在追杀我。再后来我被关在水牢里,怎么求救都没有人来救我。”

说着这些话时,萧乙仿佛再次身临其境,心口一阵又一阵闷痛,寒意顿起,但他没有停下来,“最近一次,梦到我十二岁被恩人捡回去之前,眼睛瞎了脑袋也不记事的时候,有两个人说着将我扔到一个地方。”

“所以公子什么都不记得,就连姓名都忘了,却记得自己那时候十二岁?”辛雪见萧乙脸色有些差,边放柔了声音问道,边给他添了一些热茶。

“这个……说起来我也并不确定。”萧乙略显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抵了下额头,回忆从前,“兴许是因为,当时脑海中有这么个念头吧。”他说着,喝了几口热茶,舒缓身体不适。

辛雪心中大概明了:“那公子对于自己的生辰八字,实际上是不清楚的。公子可记得身上有无年幼时留下的胎记,或是明显伤疤,亦或是随身携带的东西?”

萧乙摇了摇头。

他自有印象以来,身上就什么都没有。那些个刀剑伤疤都是后来才留上去的,不能作数。

这下辛雪也微微拧了下眉,信息量太少了,“又或者,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在某方面格外擅长?那或许是你曾经修习过的。”

萧乙想了想,缓缓说道:“我在骑射这一块上比较擅长,不确定是天赋还是曾经修习过。因为这两样我后来都没有额外训练,却比常人精通许多。”

“还有习武也是如此。”

等萧乙将所有话讲完,辛雪仔细思索一番,刚要开口,就听他最后补了一句,“哦,对了,我小时候眼睛是琥珀色,长大后眼瞳颜色变深很多,看起来像是黑色,不过细看的话,应该是深棕色。”

看着少年那副要将头脑搜刮干净,恨不得倒空自己一般的模样,辛雪抿唇淡笑,安慰道:“知道公子心急,但这事急不得。方才我还想说,公子所言的那些特长具有一定普适性。幸好你想起来,小时候眼瞳是琥珀色。”

说着,她细细凝视萧乙眉眼,“据我所知,纯正的北浔血统眼珠是黑色,而西辽那边的人,眼睛颜色多为琥珀色、棕色、褐色。我观萧公子眉眼格外精致俊逸,倒似是带了西辽那边的血统。甚至有可能……”

辛雪姑娘略微靠近他,说道,“你原本就是西辽人。”

“而且西辽国土广阔,多草原,西辽人天生擅长骑射,英武善战……”

*

两个时辰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待萧乙拎着海灵珠锦囊,走在回王府的路上时,天色早已至晚间。

方才和辛雪姑娘道别时,姑娘说到,会帮忙打探他的身世信息。

有了朱雀殿相助,自然也就令他安心许多。

只不过,这个西辽……

对于萧乙来说,这个国家陌生,也不陌生。

身边时常给他看病念叨的老神医谢琨是西辽人,但是除了他之外,萧乙对西辽一无所知。

倘若他当真是西辽人,又为何会来到北浔?那些梦境里的事情真的都是过往真实发生过的事吗?他究竟曾经经历过什么?

这些疑云不断环绕在萧乙脑海中,思来想去,萧乙觉得自己有必要前去问一问七爷,当年刚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物件?

时间过去得太久,六年前他刚被捡回来,就被拎去洗澡收拾了,早就不记得还有没有什么随身带着的东西了。

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间,便走回到王府。

他出门时申时不到,先前在辛雪姑娘那儿吃了些,肚子不饿,就直接去了七爷的寝殿。

寝殿外看守的侍卫萧乙都已经很熟络了,问了问,说是今日七爷见了友人,兴头高,喝了些酒,刚被人扶到榻上躺着呢。

萧乙听了,心道,这得是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倒也是难得。

看来今日是没法多问什么了。

刚要走,却被那侍卫给拦下了。

“七爷刚进门时好像说了句,让你回来后过来见他。他说得有些含糊,我没太听清楚。萧乙,要不你就进去一趟吧。”

第23章

既是七爷吩咐, 萧乙自然不会拒绝。

他也没多问什么,直接便推开殿门,迈了进去。

殿内光线有些昏暗, 仅亮着睡觉时才会点的夜烛灯,想必是七爷在休息, 下人们担心光线太亮会扰着他。

但喝了酒的人,本就晕晕乎乎的, 躺下便是睡过去了,哪里还会管什么亮不亮的。

就像方才门口侍卫大哥所言, 七爷那句含糊不清的传唤, 说不定正是在酒意头上, 也没多想什么, 只随口那么一提。

若等萧乙当真找来了, 把睡着的人晃醒, 再问一声“七爷唤我做什么?”, 怕是连七爷他自己都要发懵。

想到这般情景, 萧乙就觉得有意思。平日里七爷总是喜怒不行于色,永远一副平静又冷淡的模样, 也不知醉了之后,又是何模样。

心里这般好奇、期待着, 步子也逐渐往深处走。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竹叶香, 同萧乙时常在七爷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样,便是出自他寝殿内每夜燃着的这支“晚竹”香。

和熏香气味一同钻入鼻腔的,还有股清冽酒香。两股气味融合,既不浓烈, 也不互斥,反而出奇地好闻。

只不过, 光是闻着酒味,萧乙就知道,七爷这次是真的喝多了。

他记得,在寒毒尽数引入他体内之前,七爷很少饮酒。大多数时候萧乙见到的,七爷都是为了引毒而饮春缪酒。

春缪的酒味明显不同,颇为浓烈,光是闻着,便让人心神荡漾,喝完之后,更是教人半梦半醒、□□。

一联想到春缪酒,萧乙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那酒,也不仅仅只是酒,还有那几次酒后与七爷之间的风月事。

说到底,前几次萧乙由于饮了酒,都近乎于半昏迷状态,对这种事没有太多感受。唯独最后一次,没有用春缪的那次,他的感观很直接。

这事不如话本中所言那般,人间极乐。非但不乐,还很痛。

萧乙慢慢朝里走着,不断靠近床榻,脑中不可控制地回忆起那些事,不由得红晕爬上面稍、耳廓。

层层叠叠的床幔半掀开着,隐隐可以看到七爷白色锦衣的袍角。萧乙不由得放缓步子,再放缓呼吸,生怕惊扰到沉睡中的七爷。

直至走到床边上,见七爷眼帘紧闭,他才不由得松了口气。人确实如他所料,正熟睡着,若是此刻唤醒,想来不妥。

七爷毕竟是主子。

何况若真临时有事找萧乙,只怕当时就直接找上夜韵阁了,哪里还有让侍卫传话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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