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暗卫(67)

作者:晚风过梢 阅读记录

待酒水上桌,他也不用碗,直接抱起坛子将满坛的酒一饮而尽。

“今日,咱们就来讲讲昨夜在皇宫里发生的大事!”酒馆内,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个说书先生,即便客源稀少,依旧讲得绘声绘色——

“昨日是咱们皇帝陛下的生辰之日,可谁知,陛下却在宴席之上死于非命。究竟是为何?据说是咱们的三皇子殿下送的熏香出了问题,直接害死了陛下!”

“三皇子?可是那位勋王殿下!”大堂内有听客不可置信地问出了声,“你休得满口胡言,勋王殿下是众皇子中最为忠孝仁义、最有治国之才的,怎会做这种事?!”

那说书先生却是不慌不忙回他:“看官莫急,据说这三皇子今日已经对谋害陛下一事供认不讳了,明日午时将于朝阳门前被处以车裂之刑。”

萧乙听闻,不由手头一抖,将坛子摔在地上。

他匆匆忙忙起身,刚想往外跑,却被小厮一把拽住:“诶诶诶,怎么吃了酒水不给钱的!”

萧乙取出荷包,拿出钱付完,便一头扎进漫天雨雾中。

夜色中,他跑得很快,但酒劲上来,脚步反倒越来越沉。雨丝如细针落在脸上,身上,却丝毫没有缓解酒意。

头脑发涨发热,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能帮得上忙。

浑身淋得通湿,可他完全顾及不了。心里闷得厉害,一想到车裂二字,就令他心生恐惧。他无法接受宋清琢就这样为了他而送命。

一路狂奔,等停下步子时,已经重新回到使臣馆。

他跑到七爷的房门前,见到里面有亮光,心中微微松下口气。扣响房门,七爷低沉的嗓音响起:“何人?”

萧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咽了咽嗓子说:“是属下。”

不久,门被打开了。沈铎寒的外衣披在肩上,见到萧乙时神色一顿,随后眉心微微蹙起:“先进来。”

室内温暖许多,桌上的油灯旁摊开一本书,若有似无的淡竹香一阵接一阵引入鼻腔内。

“任务失败了?”七爷问着。

萧乙摇摇头,又点点头。浓烈的酒劲烧得他脸颊绯红一片,他抬起湿润的眸望向七爷,开口道:“七爷,属下有一事相求。”

沈铎寒闻到萧乙身上的酒味,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移开视线,重新坐回桌旁,拿起书问道:“何事?”

萧乙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便也脱口而出:“宋清琢能不能不死?”

听了这话,沈铎寒将书放下,凝眸看了过来:“你今日来找本王,就是为了这事?”

若是平时,萧乙定能听出七爷话语中的不快。但今日喝了酒,大脑早已昏涨得厉害,全凭本能在说话:“是,求七爷救救他吧。”

只见沈铎寒站了起身,走到萧乙跟前,盯住他的双眸问:“为何要救他?”

萧乙嗫嚅着唇,迟迟未开口。心中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七爷不同意,他就强闯天牢去救人。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让宋清琢死!一定不能让他死!

“属下只是觉得,这事与宋清琢无关,他不该死。”萧乙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回道。

谁知这话刚说完,他就被七爷一把拉了过去。

微凉的唇吻了上来,瞬间撬开口唇,攻城略池。萧乙先是一愣,待意识到什么后,他挣扎着将人推开。

“对不起七爷,属下先行告退。”

他匆忙转身,想离开这里,想去劫大牢,总归动用一切可能的方法,一定要救下宋清琢!

然而一只有力的手掌再次钳住他的后脖颈,硬生生将他扯了回去。

沈铎寒一把将他拦腰抱起,扛到肩上,朝着里间走去:“他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的。”

被摔到床上的瞬间,酒劲也达到了巅峰值。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萧乙红了眼,拼命地从床上爬起来,却屡屡被沈铎寒压在床上。

酒意燃尽了最后一份理智,萧乙无可奈何,直接朝沈铎寒出手,却被分分钟化解,双手都被钳住,扣到头顶之上,再也动弹不得。

“萧乙,你为了一个宋清琢,竟这样对待本王?”沈铎寒的声音又低又哑,暗藏一份薄怒和不知名的情绪在其中。

他低头咬上那张嫣红的唇,狠狠厮磨,直至血腥味溢满口腔。

萧乙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沈铎寒这才松开口,却听他开口央求:“七爷,求您救下宋清琢。”

垂眸看去,少年那双眼眸中已然噙着泪水。

“若本王说不呢。”沈铎寒一手扣住萧乙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扯下他透湿的衣裳。

身上顿时一凉,萧乙知道七爷要做什么,再次剧烈挣扎起来:“那就请七爷放我出去。”

他要亲自去救。

然而七爷却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一般,埋首到他耳边道:“你乖一点,本王或许会想办法留他一个全尸。”

留他一个……全尸……

身下忽然一凉,萧乙屈辱地闭上眼。一滴泪悄然滑落,无声地洇入枕巾。

是他无能为力,是他无可奈何,是他无倚无靠。

他忽然想起,那夜宋清琢对他说过的话。

——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

——我可以放弃现有的一切,陪你归隐山林。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

当时只道是戏言,此刻看来,却句句发自肺腑。

一阵猛烈的刺痛袭来,随后是狂风暴雨的入侵。

原本钳制住手腕的力道消失,萧乙死死攥住身下的床褥,颤声开口:“还望七爷垂怜。”

这场无声的折磨,不知尽头在何处。

第56章

幽闭无光的阴森监牢内, 一小队皇军有序踏入,走向其中押解最为严实的一间。

沉重的门锁落地,推开门, 为首那位皇军嗓音冰冷而机械:“庶人宋清琢,谋害先皇罪名成立, 于今日午时行车裂之刑,时辰将至, 即刻押至朝阳门刑场。”

牢房内,端坐着一位面容极为英俊的男子。纵使身处此般境地, 身着褴褛囚服, 却依旧凛如秋霜, 丰神如玉。

他缓缓睁开双眼, 一瞬间眸中万缕柔丝辗转。

方才小憩片刻, 竟再次梦回许久之前, 那些无比珍贵又难得喜悦的时光。

彼时, 他是翊王幼子, 自幼便接受最为严苛的管教,无论是文课还是武学, 不得有半点马虎。可即便他是同龄皇子中最优秀的,他也无法让父王得到皇爷爷的半分侧目。

皇爷爷的注意力, 都给了太子和他的独子。

那日宫宴上, 他第一次见到宋言穆。那个小小的人儿,生得冰晶粉润,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人见人夸。分明只相差一岁,他宋清琢被叫出来耍技献宝, 而那宋言穆,却能被皇爷爷抱在怀里哄着, 看他献宝。

同为皇族,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命。他心有不甘,开始蓄意接近那个小人儿。

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没吃过一丁半点儿人间疾苦,最开始总是被他整得哇哇大哭,却从不告状。每次哭哭啼啼一番过后,又眼泪汪汪黏上来,就像一个可怜巴巴的小跟屁虫。

“清琢哥哥不要不理我。”这是小跟屁虫最常说的话。

即便是再冷硬的心都会被小可怜软化,更何况他宋清琢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性子冷,又孤傲,事事要争第一,没什么朋友,只有那小跟屁虫会每日关心他,成天“清琢哥哥”前,“清琢哥哥”后的。

渐渐的,他便将那小人儿放在心上,当亲弟弟一般悉心呵护着。

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已经无迹可寻了。他向来较同龄人成熟几分,只记得某日午夜梦醒,身下一片濡湿,再忆起梦中场景,已是一切都回不去。

如此,他只能将那份心思埋藏在心底。他期盼着等那小人儿长大之时,将一切相告。

他自是年少,以为什么都看得透彻,要什么皇权富贵、至尊权利,哪比得上心上人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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