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魔(44)

作者:以鸿 阅读记录

打开外套,入目是一个笼子,笼子由藤丝围绕而成,里面困着一只幼童拳头大小的蛾子,正不断地扑腾冲撞。这只蛾子看上去跟先前地穴里的巨蛾有几分相似,颜色却鲜艳丰富不少。顶端红色,中段黄色,到了尾端变成蓝色。眼珠漆黑,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何月明。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何月明自言自语,脑海里又回想起先前在何府的一幕:

那时,尤二的尸体和“何老爷”的尸体里极为诡异地分别爬出了一条肉虫和一只蛾子,何月明反应迟了一步,眼看蛾子就要飞走,丛山深闪电般出手,缠住了蛾子,并将它囚禁在藤丝编制而成的笼子中。肉虫本来也被抓了起来,谁知就在丢进笼子后居然被蛾子一口吃掉。

丛山深就干了这一件事,身体撑不住了,变回藤蔓钻进何月明手上的纹身里。何月明飞快逃离了何府,她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悄无声息溜到城外,在外面兜了一圈才回来,还跟守城门的人打了个招呼,到时可以作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根据先前丛山深说的话,何月明大胆猜测尤二头中的肉虫就是巨蛾产下的卵,在人脑中孵化,将他们转变为僵傀。肉虫进一步发育,就变成了“何老爷”脑中的这种蛾子。只是这个猜测到底有几分准确,还得等丛山深醒来后再仔细询问一番。

素芬来敲门,在门外说水烧好了。何月明将笼子藏了起来,出了卧室去洗澡。她脱掉衣服,踩进盛满热水的桶里,顿时痛得嘶了口气,低头检查身上伤口真是不少,有的地方甚至伤可见骨,还在往外涌血,这次愈合得比往常要慢。洗着洗着,突然水面一动,丛山深蓦然又以男人的身体出现,只不过这次是——光溜溜的。而且由于木桶狭小,仅能容一人,因此两人的姿势便格外暧昧,何月明几乎是被他拥在怀里,手指所触肌肉结实紧致,散发着蓬勃的雄性荷尔蒙。

“啊!”

何月明吓得尖叫起来,从桶里蓦然站起。刹那间,好风景一览无遗,丛山深狭长眼眸中露出欣赏的神情,慌得她又赶紧抱着胸蹲回水里。

外面的素芬听到尖叫,急步走了过来。

“岳大哥,怎么了?”

“没,没事。”

何月明结结巴巴解释道,一双眼睛狠狠瞪着丛山深。丛山深却不以为忤,眼眸含笑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佳人。何月明又羞又恼,待窗户上素芬的身影离开后,低声道,“看什么看!还有,你干嘛突然化成人形冒出来?”

丛山深不以为意,“咱们以前不经常这样吗,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矫情个什么劲儿?”

第三十六章

何月明一时语塞,之前确实如此,但那时丛山深还只是株藤蔓形态而已,现在却换了这么一具结实健美的男人肉体,简直是——太有视觉冲击力了,她很难做到视若不见。

看着何月明涨红的脸,丛山深像是想到什么,戏谑地挑起一边眉毛,“你该不会是……想跟我做吧?”

他边说边故意轻佻地凑近,灼热的鼻息打在何月明的脖颈上,激起她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丛山深本意只是想捉弄何月明,然而触碰到她光洁的肌肤时竟然颇有几分心猿意马。他眸色变深,正想去吻何月明的唇——她的唇嫣红柔润,一看就很好亲。谁知何月明反应更快,一把推开他,慌慌张张地爬出浴桶,披上外套,怒视着他。

“你有病吧!要找女人自己去外面,别来烦我。”

丛山深懒洋洋一笑,身子靠在木桶上,双手悠闲地耷拉在桶边。

“放心吧,既然你无意,我自然不会强求。”

想他丛山深什么人啊,以前多得是美人儿投怀送抱,就算现在身处困境,也不至于饥不择食。

他把刚才的一时兴起定义为太久没有开荤了。啧啧,且等以后慢慢补回来吧。

******

素芬两姐妹等了大半天,才见何月明走出房间来吃饭,清秀的脸上红扑扑的,想必是泡澡泡得过久之故。

大家各自怀有心思,刨了两口饭,翠芬忍不住担心地问,“岳明大哥,出了这样的事,彪哥那边的人不会来找麻烦吧?”

何月明刨饭的动作顿了一顿,说起来她刚才被丛山深吓了一跳,还没过问彪哥这回事,于是又仔仔细细问了一番两姐妹,两姐妹昨晚睡得香,要不是被铁牛一嗓子吼醒,都不知道自家房子里死了人。说来也是奇怪,这彪哥明明来者不善,怎么会绕到宅子后面去,还好巧不巧栽进了水池中?

正思忖,旁边传来一阵呱呱大叫。何月明扭头看去,见贼乌鸦站在惯常的树上,对着自己挑衅地叫。不知怎的,何月明竟从它眼睛里看出了几分邀功,顿时福至心灵,“你干的?”

贼乌鸦傲娇地昂起头,没搭理她。

何月明昨晚体力消耗过大,实在饿得慌,足足吃了几大碗饭,方才满足地放下碗。休息了片刻,起身走到宅子后面的水池里查看。水池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由于常年无人打理,里面长满了青苔,外面的地上也有,湿湿滑滑的,一不小心确实容易摔跤。两姐妹搬进来后,勤快的素芬本有意重新整顿一番,奈何一直没忙过来。

想必昨晚喝醉酒的彪哥就是被贼乌鸦引到了这里,脚下打滑头重脚轻栽进了池子?

何月明心想。

幸好铁牛是个老实人,交代了两人的不轨意图,要不然这桩命案还是个麻烦事,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了。

何月明无意继续纠结此事,身上伤口一阵阵地疼,整个人又累又疲倦,她回卧室前叮嘱素芬两姐妹不要来吵自己,然后躺在床上迅速坠入了黑甜乡。丛山深因为化形消耗过巨,也老老实实地缩回纹身中,一头睡死过去。

何月明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她睁开眼睛,在床上茫茫然发了一会儿呆,有些恍惚不知年月的感觉。很快,大脑苏醒过来,她第一时间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装着蛾子的笼子,蛾子一动不动匍匐在笼底,像是死掉了。她狐疑地拿起笼子晃了晃,蛾子身体僵直地从笼子这边滚到那边,仍然毫无动静。

不会是死了吧?

何月明有些着急,伸手穿过笼子的缝隙就要去捏蛾子,眼看就要触碰上蛾子身体的一瞬间,何月明脑中突然警铃大作,下一秒就见蛾子猛然睁开眼睛,恶狠狠地扑向她的手指,嘴里的刺状吸管弹出。电光火石间,何月明惊险缩回手,蛾子直接撞上了笼子,气tຊ急败坏,口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在笼子里疯狂地撞击。

等到蛾子终于精疲力竭停下,何月明才笑道,“不装死了?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还有你背后的那个女人,又是什么身份?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蛾子不吭声。

何月明也不急,慢条斯理翻出把匕首,一边擦拭一边说,“你喜欢哪种死法?火烧,水淹,还是刀剐?”

蛾子不理不睬,何月明用匕首戳了戳对方,蛾子也没什么反应。

何月明自然不可能真的杀了它,这是一条难得的线索。偏偏丛山深又迟迟不醒,她无从咨询,索性先出门去摆摊。再怎么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关于彪哥死亡的事情已经在街上快速流传开来,何月明刚走出巷子,就听到巷口大嗓门的张二婶跟别人添油加醋地描述着,说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素芬两姐妹平时就喜欢打扮得妖妖娆娆,肯定私底下早就跟男人勾搭成奸。

素芬刚好买菜回来,听到张二婶的话,嗫嚅着想要争辩,却被张二婶的声气压下去。

何月明见状心头火起,大跨步走过去,“张二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张婶子向来是个泼辣货,被逮到说坏话也不心虚,当即一挺胸脯,“我是替你抱不平呢,岳小哥。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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