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弃妇(24)

作者:不落言笙 阅读记录

“这汤……”他搅了搅汤盅,蹙眉皱了皱鼻子。

“二爷可是不满意?不若我去叫厨房重新做一盅来。”她假模假样道。

颜韶桉犹豫了一瞬:“没事。”而后一饮而尽。

味道有些奇怪,酸酸涩涩的,他咂摸了一下,罢了,到底是鸢娘的一片心意。

宴客现在散的也差不多了,孟禾鸢便未曾再出面,孙氏和岑氏去笑意满面的送走了客人,有的醉了厉害或是我关系亲近的,旁边的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供客人暂歇一晚,原本应该搭把手的梅氏不知道去了何处,孙氏累的团团转。

垂花厅的隔壁便是一间厢房,厅内落针可闻,外头暮色已至,若有似无的暧昧喘息低吟声随着风声飘了过来,此起彼伏,还有床板的震颤声叫人面红耳赤,孟禾鸢大囧,隔壁这是住了哪家的公子哥儿,怎的这般礼法。

想来是拉了前来伺候的婢女,当做泄谷欠的人了。

颜韶桉自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自在的咳了咳:“荣国公家的小公子,纨绔了些,随他去罢。”

荣国公的小公子素有名声在外,妾室通房纳了一院子,没个正妻,见天儿的荣国公夫人还是先替他看管着。

只是那声音愈发大,颜韶桉听的火气冒了起来,他瞥见孟禾鸢的脸颊通红,霎时心神荡漾。

她也想了,是不是?二人分房许久,确实很久未行敦伦之乐了。

此处……甚好,他的视线落在那张贵妃塌上,若有所思。

他将将起了心思,屋外便匆匆来一婢子,打断了这正好的气氛,进了屋便跪下磕头:“二爷,二少奶奶,老太太和太太叫您去鹤归院问话。”

颜韶桉霎时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熄灭了火,他不耐的摁了摁眉心:“又怎么了?”

婢子局促不安:“似……似是二少奶奶娘家之事。”,她话说完后,孟禾鸢心间重重一坠,几乎是心绪烦乱的看向了颜韶桉。

婢子的话也把颜韶桉打了个措手不及,问鸢娘娘家人的话,除了那事还有什么是娘家的事。

他感受到了孟禾鸢的情绪不稳,随口安抚了几句:“无妨,走罢。”

鹤归院灯火通明,家仆立在一侧,女使纷纷站在各家奶奶太太跟前,清亮的堂屋,聚集了四个人,魏老太太沉着一张脸,额间的抹额坠着一颗油亮的翡翠。

沈氏一脸晦气,也是气得要命,颜二老爷黑沉如锅底,唯有装作肃然的梅臻儿,心头按耐着看热闹的心思。

梅臻儿没想到能从孟禾安嘴里套出这样惊天的秘密,简直天助她也,当即就宾客散了后同沈氏说了此事。

“竟有这种事?”沈氏闻言瞪大了眼睛,霍然起身,梅氏恳切道:“臻儿不敢欺瞒,便来告知了姨母。”

沈氏一拍桌子,指天指地的骂:“好个贼妇人,这是要祸害了我西府,祸害了我桉儿。”

她絮絮叨叨的踱步:“不成,孟家大房谋逆,那孟禾鸢便是罪臣之女,桉儿仕途正好,如何能有一个这样的妻子,真是生生要拖死啊,我得去告诉老爷和老太太。”

沈氏急吼吼便道:“快,快去差人去把老爷叫过过来。”

梅臻儿扶着她,顺了顺她的后背,得意斐然。

屋内有了四堂会审的感觉,便是颜韶桉也有犹豫不决:“祖母、父亲、母亲,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这样着急的把我们二人唤过来。”

魏老太太手中捻着翡翠串子:“今儿个听孟家二房的说了一嘴,他们大房的通敌谋逆,孟逸寒现在是罪臣,孟景洲夫妇二人叛逃,桉儿,此事你可知?”

颜二老爷眸色沉沉的看着他,沈氏瞧见气氛不对,急急插了一嘴:“桉儿自然是不知的,这么大的事,何至于一人憋着不说。”

魏老太太不说话,只看着颜韶桉,家中以罪臣之女为妇,便是去了哪儿都抬不起头来,二房的荣耀、脸面全都被踩在了脚下,还如何同东府那边比。

孟禾鸢死死地攥着手,胸膛起伏,冷然的盯着颜韶桉,沈氏看了眼魏老太太,暗中催促颜韶桉快快说。

颜韶桉犹豫了一瞬:“孙儿不知。”

果然如此,孟禾鸢眸色灰败的想,她从未真的指望颜韶桉会当着长辈的面儿把事情承认下来,知道他没什么担当,只是不知竟这般怕事。

魏老太太面色缓和了些,视线看向孟禾鸢:“那你呢?鸢娘,你父之事你可知晓?”

颜韶桉蹙眉:“孙儿都不知,鸢娘她自然也……”

“我知道。”

柔缓的带着哑意的声音犹如石破天惊,颜韶桉霍然转头,不可置信的瞧她,急言令色的训斥:“你胡说什么,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晓朝堂上的事,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都这般时候了,颜韶桉还要这般惺惺作态,怎的,不认此事,魏氏和沈氏便不会为难她了吗?她便还能待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中吗?

孟禾鸢提着裙摆,缓缓跪了下去,弯下始终挺直的腰身,头磕在交叠放置的手背上:“儿媳,自请下堂,还望父亲、母亲、祖母成全。”若是能为孟家大房保全些颜面,孟禾鸢愿意去做。

此言一出,满堂皆震。

第20章

饶是沈氏也愕然的瞧着她,而后又是一脸复杂,自请下堂同被休弃还是有些区别的,但无一例外皆会被母家所厌弃,沈氏想着,孟禾鸢这种境况,被休弃,还能全了西府的名声,颜韶桉也能落得个忠贞之士、家风严苛的名头。

自请下堂那便是妇人认罪,愧对于夫家,自身的罪过同母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若是有刚烈的,削了发脱离了红尘,一人担了全部的罪责,浑身上下有嘴也说不清了。

但也意味着把最后一条路堵死了,孟府她是回不去了,沈氏没想到孟禾鸢竟这般刚烈。

颜二老爷面带犹豫,显然于西府而言,孟禾鸢自请下堂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梅臻儿讶然一瞬后面庞隐隐泛着兴奋,期盼着颜韶桉能立即答应休妻。

孟禾鸢跪在地上,寒意浸透了膝盖,颜韶桉脑子一阵嗡鸣后脱口而出:“不行。”

沈氏面色一变:“桉儿。”

魏老太太淡淡睨了颜韶桉一眼:“孟氏,你善妒、无子,早已犯了七出之条,既然你自请下堂,那西府也并非冷血之地,念在多年的情分,嫁妆只取一半儿,另一半儿你拿走便是。”

颜韶桉紧绷着脸颊,神色冷肃:“祖母,孙儿不同意,孟家大房出了这种事,若是现在休妻,岂非落人口舌,拜高踩低。”

沈氏恨不得打他一巴掌:“这是她自己要下堂的,关你什么事,错儿也落不到我们身上。”

颜韶桉冷笑:“糟糠之妻不可弃,母亲,此事不必再说了,我是不会休妻的。”

“混账,你是要置西府的名声于不顾吗?你父亲的仕途、晚儿的夫婿在翰林当值,还有你母亲、祖母的脸面,你是通通都不要了?”沈氏气得心口疼,直呼造孽。

颜韶桉面色铁青,显然沈氏的话语一句句击在了他的心扉上,他可以为孟氏而有顾虑,为自己而有顾虑,却不得不考虑家中人,竟真的要走到这般地步了吗?

梅臻儿捏紧了掌心,她低估了颜韶桉的道德底线,原以为巴不得甩掉孟禾鸢,谁知还是起了恻隐之心,孟禾鸢跪在地上那副楚楚可怜以退为进的模样,可恨极了:“二爷情深义重,少奶奶此番可行错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合该说出来叫二爷晓得才是,一个人闷在心里,众人也没办法帮衬。”

梅臻儿安抚着沈氏,轻声同孟禾鸢道。

颜韶桉恍若惊雷般醒悟,他们二人夫妻三载,这么大的事孟禾鸢知道了都不同他商议,是不信任他还是怕连累了他。

“此事……母亲容我思虑几日,阿鸢,你同我先回去。”颜韶桉匆匆撂下一句,便拽着孟禾鸢的手腕将她拽起身,往同鸢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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