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梓尧沉默的跟着曼罗离开了。

过了一会，曼罗的高跟鞋在沉殷身后响起，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嘟着鲜艳的红唇，吹了吹手上的湿气。“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沉殷看了她一眼：“你把他怎么了？”

“老样子，现在关小黑屋了。”

曼罗耸了耸肩：“你说得让他冷静冷静，我当然照做了。”

沉殷皱了一下眉毛，啧了一声，但是却没有阻止，道：“也好。”

“我说……这份档案本就是你借着石梓尧的手交给洛北的，现在怎么又埋怨起他的不是了？”

曼罗转了一下手中的烟斗，口中吞云吐雾：“我都有点心疼小家伙了。”

沉殷道：“话是没错，但是他偷档案在先，一码归一码。”

曼罗不置可否，老狐狸这个时候开始讲原则了，真是好笑。

“顺便一问，石梓尧的档案你藏哪了？”

曼罗挑逗地手指在他的肩膀上轻擦而过，被沉殷一把抓住了手腕，附上了一抹轻吻。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曼罗挑了下眉。

“可能是在档案室的某个角落吧，我不关心没价值的东西。”

沉殷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曼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个干净，她搓了两下刚才沉殷吻过的地方，心中一阵厌恶。

第七十四章 童年

石梓尧身上的鞭痕还在隐隐作痛，心中某个无法言说的地方同样也很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他倒在地上，神情有些恍惚。沾着盐水的伤痕血液裹着盐粒，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受到灼烧，他沉寂着，像一个零件损坏的木偶。

石梓尧是一个贫民窟出生的孩子。

他和年蕴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类人，以后也不可能变成一路人。

石梓尧从来没有父母的概念，没见过、不知道、也不渴望，那里的很多小孩也和他一样，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人顽强地活着，石梓尧很小的时候就要学着一个人照顾自己，去其他人的地盘上抢食物和水源，石梓尧也不是一开始就强大的，不同于他在407盛气凌人的样子，那时的石梓尧有一个外号——瘦猫。

骨瘦如柴，力弱如猫。

这样的他只能不断地受到别人的欺负，身上从来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鼻青脸肿都是常事，皮开肉绽也不算什么。高个子强壮的少年喜欢那些阿谀他的小弟，但偏偏石梓尧是一个骨头很硬的人，打也打不断，他的膝盖骨仿佛是水泥铸成的，怎么也跪不下去，所以惹恼了这些“大人物”，石梓尧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去翻垃圾桶，捡一些穷人都不要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瘦猫也亮出了利齿。

他看到了一个被子弹打穿的窗户，碎了一地的玻璃残片有着尖锐的边缘，石梓尧捡起了一块，不小心被它划破了手指，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却露出了几近癫狂的喜悦，他在手中握了一块玻璃，不顾它把自己割的鲜血直流，在地上缓慢而细致地研磨着，磨出更锋利的边缘。

“嗯？”地头蛇阿虎看着石梓尧，叼着狗尾巴草含糊不清地说道，“呦，瘦猫。”他吧嗒着两只颜色不一样的拖鞋靠近着石梓尧，“给爷爷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我是来投奔你的。”

石梓尧说着，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很多的人，阿虎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吐掉了口中的草哈哈大笑：“我没听错吧？我们那尊贵的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居然也能有一天屈居于我这种人之下。”

阿虎打量着石梓尧，眼神隐晦了起来，石梓尧现在正在窜个子，短小的衣服已经遮不住他的身形，露出一大片腰腹。阿虎意味深长的目光停留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部位。

“你要知道我是不随便收人的，而且给过你机会你也不珍惜啊。”

阿虎的喉头动了一下：“我呢，是个Alpha，虽然现在你还没有分化吧，但是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也不挑。”阿虎舔了舔犬齿，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石梓尧微微皱起了眉间。

“没事，很快你就明白了。”阿虎邪笑着向他靠近，手滑向了他的腰肌，真是瘦的硌手，“你只要知道是个很快活的事就行了。”

石梓尧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口中却平静地说着：“都听阿虎哥的。”

阿虎的手不断地向下侵犯，钻进了裤腰，突然他顿在了原地，眼睛睁得快要蹦出来了，身体随着后背尖锐的刺痛向前不受控制地刺激着神经。

“你！”

阿虎难以置信地说着，怀中的石梓尧不带犹豫地又奋力一扎，被磨得尖锐的玻璃削铁如泥，也割的石梓尧满手是血，和阿虎后背的鲜血融在一起，他用力拔出了玻璃，看着阿虎倒在他的面前不断地抽搐。

“喜欢吗？我的赠礼。”

石梓尧蹲在他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这次你应该深刻理解‘我的意思’了吧？”

阿虎气急却恐惧地看着他：“你竟敢！你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石梓尧轻飘飘地说着，“就能容许你不断地欺负我，不能让我捅你两刀解解恨？”阿虎的瞳孔骤然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也扎了一刀，石梓尧粲然一笑，“也有可能是三刀。”

石梓尧看着他慌乱的眼神在四处寻找着，啧啧两声，突然有些心疼他了。“别找了，你的那些小弟这会儿都不在这，他们听说西头那边发现了一个地窖，都去抢吃的去了，谁会在这看着你啊？”石梓尧冷漠地看着他，嘴角却兴奋地扬起，“你的命哪有他们的食物值钱。”

“不可能……不可能……”

阿虎慌急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石梓尧的眼睛：“是你……是你告诉他们西头有东西的？我去过那，什么都没有，你在说谎！你骗了他们！”

“答对了。”

石梓尧打了个响指：“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能死的安心一点？放心，我会替代你成为这里新的老大，我会比你更强。”

阿虎有些支持不住了，他勾了下嘴角，啐出一口血沫：“就凭你？我宁愿相信我是被一只野猫挠死的也不相信你能做这里的老大。”

阿虎脖颈的动脉被扎破了，大量的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得到处都是，石梓尧站了起来，阿虎的身子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石梓尧的脸上再没了刚才调笑的神情，冷若冰霜。

死人，就不应该说那么多话。

他像一个卫冕的勇士，走进了阿虎的据点，他太饿了，疯狂地吃着这里的食物，吃得很快，噎到了自己，他就猛锤着胸口强咽下去。他已经好久没有尝到过有味道的东西了，吃着吃着眼泪糊了满脸，也滑进了嘴里，让吃得东西都莫名变得咸了起来。

他瘫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发出了似笑似哭的声音，但一会就沉默了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三个月后。

石梓尧不可同往日相比，他强壮了许多，面相也长开了些，虽然那时的他依然只是个孩子，但是其他的成人都不敢随便招惹他，他也确实变成了这里的一霸。

沉殷也正是看上了他这一点，心满意足的把他带回了407。沉殷觉得太有趣了，居然还有这样顽强的孩子，不知道在自己手下还会不会有出色的表现。

躺在小黑屋的石梓尧脑海中回忆着过去的记忆，自己刚开始对沉殷是什么态度来着？哦对了，他想起来，他根本不相信沉殷，不相信所有407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