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蕴眼瞳躲闪了一下，咬紧牙关，他的表情隐晦不明：“梓尧，你变了。”

石梓尧却如同听到了一个多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直不起腰，手指抹去了不存在的眼泪。“我变了？笑死人了。是谁背叛了组织，是谁离开了407，是谁将研究成果毁于一旦的？”

石子尧语气轻蔑道：“不都是你这个罪人吗？”

他拉着年蕴的衣领，手指攥紧，“叛徒现在却和王国军同类，做对方的走狗，坏自己人的生意，这就是你所追求的正义？”

“是你错了。”年蕴保持着一丝镇定说着，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那边还发生了什么，让梓尧对沉殷如此的俯首称臣。

“他一直都在蒙骗你。”

年蕴对上石梓尧的眼眸，认真道：“他所追求的就是一条死路，跟着他走只能害了你，你还有机会，和我走吧，彻底离开他。”

石梓尧愣了下神，危险地眯了眯眼，年蕴目光坚定，发出了邀请，澄澈不含杂质的眼眸让他心中流淌过一股熟悉的暖流，年蕴伸出手等待着他的回握，梓尧握紧枪托的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年蕴：“他拐骗了很多人来完成实验，实验后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梓尧你清醒一点，他不值得你继续追随，他一定会毁了你……”

“啪——”

空气骤然停滞，一切回到原点。

未说完的话语顿在原地，石梓尧伸手扇了他一巴掌，目光阴沉深邃，年蕴错愕中带着失神，脸颊被力气带着向一旁偏去，浮现出红痕。

“哈……”

石梓尧向后退了两步，低笑起来：“……你还是这样，总想用自己的信仰去绑架其他人。”

他看着年蕴：“你以为谁都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吗？”

沉殷说的没错，他的话永远都是对的，任何挑拨他和沉殷的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哪怕是自己唯一的朋友都不可以。

他看到那名王国军的少将向年蕴身旁靠近了几分，心中某个地方有些酸楚，堵得火辣辣的难受。

尽管这样，年蕴的身边也从来不缺伙伴，自己的存在永远比不过其他的什么人，这个狂妄的执念近乎要灼蚀他的理智，眼下也不想再和老友说也什么，心中叙旧的情绪也散的差不多了，还是早点完成任务为好。

“这是沉殷送给你的一点见面礼，让我特意来亲手送给你。”

石梓尧嘴角浮现出冰冷的笑容：“不管你在干什么他都能知道，你以为只是巧合吗？你们那过家家一般的游戏什么时候才能停手？”

他结尾的语气上挑，轻声收音：“407的规矩我想你应该是没有忘的，今天就聊到这，礼物我就放这了。”

石梓尧掏出一块蜡状的晶体，这个东西从拿出时就让年蕴一阵反胃，石梓尧拉起了面纱，将晶体摔碎在地上，晶体爆裂、传出刺鼻的气味，年蕴瞬间站不住脚，摇晃着要倒下时被洛北一把扶住。

洛北潜意识察觉这个东西十分不利，下一秒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开始变热。

“这是……什么……？”

年蕴咬紧牙关，冷汗已经顺着额角滑落，身体里面翻涌的厉害，腺体像不受控制的恶魔，一张一合的收缩着他的心脏。

他甚至能感觉到洛北信息素的溢出，让呼吸都变得沉重。

“浓缩了10倍的Alpha信息素。”石梓尧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你要知道喝过孟婆汤的人都抵挡不住这种东西的挥发，更何况是你。”

他别有所指，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个圈，像是在套住年蕴。

“你会看着你周围的伙伴死掉，看着半成品发疯，看着自己深陷其中却没有办法。”

石梓尧恶趣味的打量着几人的反应，他扛着枪微微歪着脑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如果这样都还能活下来的话，那就回去找沉殷吧。”

转了转眼眸，石梓尧回想着沉殷还交代给自己的东西：“沉殷让我带话给你，得到教训的乖孩子，他是会热烈欢迎的。”

他甜甜地看着年蕴挣扎的样子，再度开口：“不只是他，我也欢迎你重新回来，话是这么说，但那之后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43068。”

年蕴手指骤然使劲，抓在洛北的胳膊上，他怒视着石梓尧离去的背影，空中只剩下他最后的话语：

“……祝你，好运。”

十倍浓缩的Alpha信息素不是开玩笑的，年蕴感觉呼吸都是烫的，随着晶体挥发、浓度的上升，他感觉每一次吸气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万箭穿心之痛，万蚁蚕食之苦。

脸色刷的变了白，他抓着洛北的衣袖扭头回看，莫葭昏迷，袭锋和兰守面露难色，半跪在地上捂住胸口。

Alpha尚且抵挡不住，又怎能顾及得了Omega，沦为鱼肉被人宰割，狂化的守卫支撑着残缺的身体如同渴食鲜血一般冲上前来，他们的攻击毫无章法，由着性子乱来，洛北尚能存有几分理智，护着年蕴躲了几步，但是他的信息素却悄然之中被诱发，高浓度的洛北信息素对于年蕴来讲是一种致命的毒药。

清爽的薄荷味被逼迫的变了样，浓的像成吨的草叶榨成汁，清甜转了苦，倾泻在年蕴的神经上。

后颈骤然一阵剧痛，年蕴眼前短暂的黑了一下。

之前乱用抑制剂的后遗症这时也显露出弊端，他没有办法应对如此高压且集中的信息素。

得离开洛北的身边……他这样想着，无力的手扒拉着洛北的胳膊，却被更紧的抱住，洛北贴在他耳边：“别动！”

更凌冽的风卷着薄荷的味道扑面而来，心脏已经躁动的快要离开轨道，大抵是体内Omega的部分对Alpha天生的服从性，他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

和上次一样的痛楚，年蕴咬着嘴唇直至咬出了血才换得几分清明，洛北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不可估量。

他借着洛北之势，看了一眼狂化的守卫，意外的没有看到他们耳后属于407的淡蓝色标志，诧异之中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心凉了半截，一条逻辑清晰的线索摆在他的面前。

眼前还能动的守卫已经疯魔，他们不是407的实验品，他们就是服用过孟婆汤的普通琥珀守卫，长年累月适量的服用，不仅损伤了他们神经，磨灭了他们的五感，现在已经沦为一件没有感情的机器，按照沉殷预期的方向制造一场图谋已久的残杀，这样就会再次激化王国军和白桦的矛盾，而他们依旧掩藏在黑暗之中，看着两边鱼死网破，暗中窃笑。

“阴险……”

年蕴吐出两个字，失去力气倒在地上，他的神情恍惚，好像有人在背后生生撕扯着他的腺体，原身的Omega对气味的过度敏感成了他的死穴，虽然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这幅身体背叛，但是确实如此的愤慨。

不甘心……

不能就这样死在他的算计中。

年蕴颤抖着掏出最后三个小玻璃瓶，原浆在瓶中泛起点点涟漪。

我得想想办法。

年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将关注点转移不再纠结身上的痛楚。

Omega对浓缩信息素反应剧烈，服用孟婆汤的半成品对浓缩信息素无法抵抗，Alpha尚且能保持一点理智，但要是初代完全体呢？

年蕴不再犹豫，将三瓶原浆一口服下，洛北和狂化的Alpha扭打在一起，突然看到年蕴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表情痛苦，额间青筋暴起。

“你喝了什么！”

他怒喝到，心中蓦的抽痛了一下。

年蕴是在赌，赌自己能撑过药效的副作用，赌自己能恢复最初的状态。他不能拿兰守他们的性命做代价，今天这事全是因他一人而起，那就让他自己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