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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蕴这一晚上睡得断断续续，时不时就会难受的咳嗽起来，隐约能感觉到有人轻拍着他的后背，还给他喂了水，迷迷糊糊的记不太清楚，他只记得身旁的人传来了好闻又熟悉的味道，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梦到了很多东西，脑子一片混乱，一会是水云儿殷红的手腕，一会是孟女声嘶力竭的号哭，猛然间听到了水花迸溅的声音，洛北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水面之上，再也看不到人影，眼前浮现出村长的魂魄，他直对着年蕴，在祭坛之上，提醒着他，孟婆汤本就是在追求镜花水月的东西，纵使能短暂的获得想要的结果，但是最后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穆汐村就是这样，他们的代价就是无人生还的累世幽怨，那么自己呢？

他听见村长猖狂的笑着说他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救赎自己。

他掉进了水中，没有人来救他，他一直往下沉仿佛没有尽头，但海底却不是水，是漫天的白雪，他冻得瑟瑟发抖，被雪覆盖在里面模糊了身影。

梦境的最后，有一个人把他拽出冰冷的雪底，用力搓着他冻僵的脸庞，年蕴的泪温热的淌过了脸颊，这个模糊的轮廓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是年幼的洛北，年蕴却透过他望向着另外一个成年的洛北，他焦急的目光，温柔的话语，他的薄荷味真好闻，让他一次又一次留恋，在失去理智的边缘悬崖勒马，一次又一次会在他噩梦的时候伸出援手。

年蕴有些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他甘愿永远也醒不过来，贪恋幼时两人的第一次相逢，如果时间就那样定格该多好，他就不会被沉殷利用，被石梓尧下手，不会变成孟婆汤完全体，没有后遗症的影响。他会是一个正常的，能拥有正常爱恋情绪的普通人，可以发发牢骚，可以在某人的怀中撒娇呓语，不用背负这么多强加在他身上的枷锁和责任，不用面对自己不擅长却必须直面的东西。

他想和洛北说很多未能开口的话，哪怕只是一句被他掩埋在心底最简单的三个字。

年蕴睁开了眼睛，洛北就在身边，只要再向前一点就可以投进他的怀中，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但是年蕴不能，他不能再赌了，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阻止着自己内心的躁动。

我不能让洛北和这样的我在一起。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但是唯独洛北……年蕴的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我怕他会真的与我分道扬镳，会让眼眸变得冰冷，我已经这样追在他的身后很多年了，就保持着原状也不会有什么发生吧……

但如果洛北真的识破了他肮脏的想法，收回了所有的温柔，年蕴的心宛如刀割，痛苦的连想都想不下去。

这么多年了，仅靠着对洛北的思念和怨恼支撑着他走了下来，熬过了任务和酷刑，洛北对北地一事的解释让笼罩年蕴多年的忧虑消散了大半，心底滋生的爱意却开始不受控制的烂漫起来，生了根的想法不是只靠一句简单的“别想了”就能停止的，如果真的能那么轻易的停止心底的渴望，他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想靠近，寻找着他的信息，希望他能过得很好，但是又害怕他知道自己发生过的事，年蕴打心底里觉得自己不配，他的爱如同尘埃，宁愿忍在心底放烂了结疤了，他都要亲手扣开伤口，让思念永远鲜红。

从第一次出发琥珀任务之前，年蕴就在打听着洛北的消息，在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只要是有关洛北的信息他都会收集下来。

他知道洛北后来离开了北地回了王宫，加封进爵，成了最年轻的少将军，他的生活蒸蒸日上，走上了一条绝大多数人都羡慕的道路，他的世界好精彩，周围都是面带笑颜的好人，似乎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年蕴孤身一人坐在酒吧中，明明不会喝酒却点了一杯烈酒，只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酒真不好喝，难喝的就像他心涩的味道。

走出了十几年，我仍然在黑夜中穿梭，但是你已经光鲜亮丽，变成了我不可攀比的人。当年蕴知道是洛北申请调查琥珀事件之后，心中别样的情绪在胸膛中酝酿。

果然，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心底处划过一道微凉的悲凉，年蕴苦笑着闭上了眼睛，只要不去想就好了，洛北还不知道，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忍，他最擅长了。

年蕴贪恋的看着洛北的睡颜，洛北看起来好累，都是因为他，一晚上都在持续放出信息素，整件屋子都是他的薄荷味了，年蕴抽了抽鼻子，突然觉得鼻子很酸。

你……应该认不出我才对啊，我和十几年前相比变化太大了，但是你又是为了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啊……

年蕴捂着胸口别过了脸，小声咳嗽，他怕把洛北吵醒，但是他刚一动洛北的手就伸了过来，熟练的把他抱紧在怀里，年蕴睁大了眼眸一时间忘记了呼吸，洛北闭着眼在他的耳边呢喃：

“乖，再睡一会。”

一边说着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年蕴咬紧了嘴唇，红了耳尖。

那，那就再睡一会吧……

洛北轻拍着的手节奏越来越慢，年蕴也逐渐有了困意。

就一小会，就这一次……年蕴唇角微微勾了勾，在心底忍不住开心着。

就把这当成是最后一次贪恋你的温度好了，下次，下次开始，我就不再这样。

年蕴睡着了。

第三十七章 同人文？

年蕴再次醒来时洛北已经起身了，衣服已经被洛北套在了身上，被烤干的衣服上面沾了一点柴火味。

“醒了？”

洛北把他扶了起来，年蕴靠着稻草堆慢慢做了两个深呼吸，好像好一些了。

洛北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降下来了，他的体温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人也烧的迷迷糊糊说胡话，他努力听了一下年蕴在说什么，能捕捉到的词眼像“冷”、“黑”什么的，这让他想起之前在地牢年蕴的呓语。

洛北有些疑惑，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两次都是？

“谢谢你，洛北……”

年蕴不自在地低下了脑袋吐出一句话，洛北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自在，好像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生疏了起来。

他伸手要把年蕴拉近怀中，年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微不可查的向旁边挪了一下，洛北皱了皱眉。

“怎么了？”

他的语气有些严肃，年蕴不敢看他，原地僵持着：

“我已经没事了，我们还是去找找有没有办法离岛吧。”

洛北半跪在他的面前：“年蕴，你看着我的眼睛。”

年蕴不敢抬头，甚至微微别过了脸。

空气安静的似乎要结了冰，洛北气笑了，他盯着年蕴的说道：“你没事了？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吗？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还这么不爱惜，年蕴，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

洛北又伸出了手：“过来让我抱一下。”

“少将军。”

年蕴低低地开了口：“这不合适。”

年蕴说完之后闭紧了嘴巴。没错，就应该这样，他不应该和洛北再产生什么过分的交集，这不合适，也不对劲。

洛北起身，什么也没有说，年蕴看见眼前的人走开了，心中有个地方堵得厉害说不出话，这样就好，他没做错，不能再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只有及时止损对他们二人都好……这样想着，下一秒他就被洛北从身后轻轻环住了。

洛北的鼻息呼在他的颈边，带来一阵热风，年蕴惊异地抬起了眼，有些结巴：“洛，洛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