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犬(3)

作者:江东客 阅读记录

“好,好得很。”燕淮说,“回书房把孝经给我抄十遍,抄不完不许睡觉。”说罢径直离开了院子。

宁知非弯身想扶起燕双,却被燕双推开。

燕双踉跄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里屋抄书。

宁知非快步追上燕淮,怕侯爷当真误会,开口解释道:“侯爷,我没有少爷说的那种想法。”

“我知道……”燕淮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向宁知非,“十几岁,我们在祖宅,我逼着你跟我对着牌位拜堂那天就说过,只要你愿意,成安侯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属下永远是侯爷的奴才……”宁知非垂下头,不敢去看燕淮那双眼,怕看到自己无法回报的深情。

他只是侯府的一个侍卫,最多是碰巧陪着侯爷长大而已,实在不知道凭什么能得到侯爷的厚爱。

“你看不出阿双有多在乎他的爹爹?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你让他如何接受?如何自处?”燕淮刚刚差点就要对燕双和盘托出,但征询宁知非意愿的时候再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于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会的。”宁知非低着头,脸上却带上了笑意,“少爷不会知道的。”

侯府后院迟早会有真正的主人,若自己不识抬把侯爷的话当了真,等侯爷清醒了、发现了自己的粗陋浅薄,想要跟真正喜欢的人成亲时,不仅自己成了多余的那个,连带着燕双也会被厌弃。

不如安稳做好自己的侍卫,永远不要让少爷知道身世,来日后院有了主人,对方也能将少爷视如己出。

况且,老侯爷说过……宁知非止住了思考,不愿再去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事,只是冲燕淮笑着。

很快到了燕淮处理公务的书房,罗岱已在廊下候着,待燕淮和宁知非进去后关好了门窗,守在廊下防止有人靠近。

宁知非知道燕淮有正事朝自己说,于是自觉站在桌案旁,候着燕淮开口。

成安侯表面上是闲散勋贵,实际却在替陛下办事。阳燧卫明面是先帝赐予侯府的府卫,实际则是专门给予成安侯的助力,能在不方便动用仪鸾司的时候,让成安侯便宜行事。

燕淮承袭爵位以来,已替陛下暗中找到粮饷贪墨、武举舞弊等多件大案的证据,陛下用得顺手,自然更是器重。

“知非,你可听说过南平国?”燕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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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上阳燧卫表面上是护卫,负责守卫侯爷的安全,总共有两队,设统领一人,队长两人,平日里是轮值制度。宁知非是侯爷的私人侍卫,除了守卫外还有侍奉的指责,基本上形影不离。

第3章 3南平

南平国虽名为南平,疆域却在大齐以西,与辽、齐两国交界之处,因其皇族姓南,故称南平。

三十年前,当今陛下的叔父瑞王亲率十万大军,攻破国都墨京,南平就此灭国。

当时的宁知非不过三四岁的年纪,记事起南平就已成父辈口中的传说。

传言南平虽是小国,却极其富饶,国都墨京雕栏玉砌,处处珠玑,皇宫大内更是由天下奇珍堆砌而出。

但南平亡国之际,当朝宰辅用一把火燃了宫室,火光三月未绝,自此墨京断壁颓垣,再寻不到当初盛景。

“据传,南平末年,顺帝曾派方士沿大漠西行,一路抵达海滨求得长生金丹,因金丹药引苛刻,一时之间难以寻觅齐全,故顺帝将其锁入国库,以待日后服食。

“未曾想,不过数年,南平内乱,几个藩王接连起兵,顺帝自知国将不存,便将那金丹与国库珍宝一道藏入大漠,留了一封密信交予年幼太子,连夜将太子与翠景公主送离了墨京。”

燕淮一面讲着南平旧事,一面拉开身侧座椅,示意宁知非不必站着。

宁知非拒绝,只道:“属下可不信这金丹真有长生不老的本事。”

“传说自然夸大其词,但那国库珍宝,可不是假的……”见宁知非不肯落座,燕淮并未勉强,伸手朝着宁知非摆了下,让宁知非靠近些。

宁知非以为侯爷要同自己耳语,便顺从地到燕淮身边,刚想弯身,却被一只手掌搂住腰侧,下一个瞬间便被强行抱到了燕淮腿上。

宁知非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得厉害,残存的理智还记着规矩,挣扎了几下,但怕自己没轻没重伤到侯爷,也不敢用力挣脱。

“别闹,正事还没说完。”燕淮将宁知非抱在怀里,手指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后脖颈,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家猫。

“侯爷,不合规矩。”宁知非被燕淮摸得舒坦,但还是心中不安,觉得自己坐在侯爷身上,沾污了自家金尊玉贵的侯爷。

燕淮与宁知非相处了这么多年,早拿捏了他的脾性,只低声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若现在从我身上下来,往后一个月你都得睡我榻上。”

就因为昨天自己纵了侯爷几次,今天一早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往后一个月日日如此,侯府怕是要彻底鸡犬不宁了。想到这里,宁知非瞬间老实,任由着燕淮的一双手从自己的脖颈游移到腰间。

宁知非在燕淮怀中,能听到对方温和的嗓音和有力的心跳,他一边想着身为侍卫不该如此僭越,一边心底深处却忍不住隐隐眷恋。

宁知非感觉到燕淮温热的手贴在自己小腹上,想起自己尚未告诉侯爷的那件事,心跳更甚。

或许很快,侯府就要多一位小主子了。

燕淮手上不老实,但并未忘记正事,继续道:“刚说到年幼的太子和公主带着密信离开了墨京,但两个年幼的孩子,即便带着护卫,又能跑到哪里?瑞王很快找到两人,将其暂管在军营,打算过些日子派亲信护送两人至汴京。但未曾想,太子年幼且突逢变故,竟起了高热,死在营中……若南平太子未死,想来也差不多同咱们一样的年龄。”

燕淮说着,忽然感觉怀中的人一僵,便再度打住了原本要说的话,问道:“知非,怎么了?”

宁知非摇头,刚想开口告罪,肚子就传来一阵叫响。

“侯爷恕罪,属下是……是有点饿了。”

一早把胃里吐了个干净,中午原想去后厨寻些吃的,又听见燕双受罚于是慌张赶去,结果就是从一早到现在粒米未沾。

“是我疏忽了……你近日消瘦了一些,夏日虽热,但为了身体,总该多吃一些。”燕淮随后高声朝书房外喊道,“罗岱,叫后厨传膳吧,要两份。”

很快送午膳的人过来,燕淮担心宁知非在自己怀里被外人看到会觉得难堪,于是主动将人放了下来。

宁知非如蒙大赦,终于不再拘束,站回燕淮身侧他最习惯的位置。

两人一道用过膳,燕淮询问宁知非是否需要午睡,听宁知非拒绝后,才继续讲起之前关于南平的事。

“太子身死,那封密信就到了公主手中。可惜当时瑞王对密信之事并不知情,也未对公主随身之物进行搜查,就派人将公主送回了汴梁。

“但护送公主的过程中出了些乱子,阴差阳错的,公主连带着密信一起不知所踪。仪鸾司这些年一直在追查密信下落,恐有人借密信找到南平珍宝,以此萌生邪念,犯上作乱。”

宁知非吃饱后的确有些困倦,但想着正事要紧,强打着精神问道:“此事已过了三十年,侯爷这时提起,莫不是找到那公主了?”

燕淮赞许点头,宁知非聪慧,总能很快理解自己所想所说。

“你还记得韦逸吗?”燕淮问。韦逸便是方才所说带兵灭掉南平的瑞王独子,自幼在汴梁长大,直到十多岁才被瑞王带回封地教养,已经许多年未曾回过京城。

宁知非多年未听闻此人名号,乍一听见,登时回想起侯爷幼时在上书房做伴读的那段时光。

当年宫里皇子不多,自家侯爷、瑞王世子和永宁伯家的公子一道在上书房给几个皇子做伴读。韦逸那祖宗上房揭瓦,教唆着皇子无恶不作,连带着侯爷和永宁伯公子都被牵连受了不少罚,如今突然提起对方,宁知非瞬间觉得脑壳冒烟,心理阴影直接冲破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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