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星璇的视线这才又落在楚云舟身上。

“流萤们说，白泽的灵识受损，需要去云苑城摘丹宁果来。”

“你可知，丹宁树只有一株，种在云苑城的城主府里。”涂星璇回答说。

楚云舟有些许垂丧，忽然想起来他这几天忘了和秦雨柔联系，也不知她如今在长清宗怎么样了。

或许，偷偷回去一次不会怎么样吧？他倒是还挺想念师弟师妹，还有他在这个世界的便宜爹。

“那我能不能回一趟长清宗？要是你不放心，你陪我回去也行？”楚云舟一脸恳求，道。

“如果是这事，免谈。”涂星璇不容拒绝地说道。

楚云舟心口像是被压了块巨石一样，又像是在深海里做着无用的挣扎。其实想来挺没意思的，这样活在别人都控制下，却又清醒地明白自己抗衡不了。

这样被束缚，也确实叫他厌烦了。

楚云舟猛然记起之前从珀那里拿来的童颜果。

或许……

“涂星璇，我有个好东西给你尝一尝。”楚云舟笑着从灵域里拿出童颜果来，想着涂星璇应当认不得这玩意，“这果子难得，听说味道好，想着应该给你先尝一口。”

涂星璇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果子，说：“既然难得，那你自己吃了吧。”

楚云舟不依不饶，想来当初这童颜果本就是冲着涂星璇要的，当时觉着只要让涂星璇吃下了，他功力回退十五年，还不是任自己拿捏？只是后来在万象境的相处过于紧张，一时之间竟忘了这档子事情。

“涂星璇，你看你平日都不吃东西，我心疼。这不想起之前存着一颗果子，拿来给你尝尝。”楚云舟用着几乎哄骗的语气说道，一边把童颜果凑到涂星璇嘴边，他却愣是没有要松口的迹象。

楚云舟这下心有点慌，涂星璇不会知道童颜果吧？转念一想也不太可能，按涂星璇先前说的那般遭遇，当是没什么见识。但说来，涂星璇也不像是见识短的人，特别是，他知晓的事情甚至比自己还多。这不禁叫他怀疑，难道在万象境的时候，他把自己藏书阁里的书都翻了个遍？

“楚云舟，你知道人在疑惑时会张嘴吗？”

“啊？”楚云舟不明所以，却在张嘴的片刻被涂星璇抓着手，那颗童颜果就这么被涂星璇用灵力弹了进去。童颜果在进入楚云舟的嘴里时，瞬间化作一股灵气流窜在他体内。

“你瞧，这不就是了？”涂星璇扯起一抹得逞的笑。

楚云舟还在疑惑没什么感觉，片刻之后体内灵力在疯狂流失。几乎是一瞬的事情，他的身体便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宽大的衣袍松松散散地垮着。

“原来你小时候，长这样啊。”涂星璇伸手捏了把楚云舟的脸。变小了的楚云舟长得很乖巧，但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楚云舟一时间没能接受这巨大的落差，愣愣地看着涂星璇，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直到涂星璇一把手将他捞起，眼见那衣袍就要滑落，他才回过神来，念了个法诀把衣袍变成适合自己的尺寸。

“涂星璇，听你的语气，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楚云舟挣扎着想要跳下去，奈何如今只有五岁时的灵力，根本与其抗争不了。

涂星璇没将他的挣扎当作一回事，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坐好。

“不巧，先前在玄安宗的时候，那些畜牲没控制好药用剂量，导致我失控，肖陆命人喂我吃了童颜果才将我控制住。”涂星璇又在楚云舟脸上捏了一把。

楚云舟认命，只当自己失算。

“涂星璇，你再捏我脸我就生气了。”楚云舟双手合力才将涂星璇的手掰下来，两只小手环抱不住那一只大手。

“你当真很想回去看一看？”

楚云舟点头如捣蒜般，万分期待地等着涂星璇说下一句话。

“小孩子可不能乱跑，尤其是你这样长相的，容易被人牙子捉了去。”涂星璇总爱当这种笑面虎。若是无视他周身萦绕的魔气，那便是一个年龄正好的少年郎。

楚云舟扭过头去，嘴角抽搐：“我看你才是那个人牙，我不想和你讲话了。”

涂星璇把楚云舟的脸掰过来，说：“说点好听的，就带你去。”

楚云舟想了想，士可杀不可辱，坚决抗争到底。

“去了长清宗后，再去云苑城取丹宁果。”涂星璇又加了一句。

男儿膝下有黄金，既然时机到了，他也该取走这黄金了。

“哥哥，我求你，带我去吧。”五岁孩童的声音带着稚气，央求的语气让旁人听了都心软。

“就这些，没了？”涂星璇并不是很满意。

楚云舟双手揽住涂星璇的脖子，直接挂了上去，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完后大抵也是觉得羞赧，埋在他的颈脖间，用微弱的语气问道：“现在呢？”

涂星璇蓦然笑了一声，说：“啧，还挺懂。这要是被别人看了去，还以为我喜欢小孩子呢。”

“怎么了，你还怕这个？”楚云舟不满地抱怨道，他还害怕涂星璇会把人杀人灭口呢。涂星璇这性子，不开心就杀人，开心就喜欢折磨得罪自己的人。和涂星璇在一块的日子，他没少给自己他是怎么折磨涂家那群人的。

“你觉得呢，比起怕被人误会，我更担心你心头有负担。毕竟在众人眼中，你本该是高高在上，清冷自持的人，大有光风霁月的胸怀，怎么能与我为伍呢？”

楚云舟鼓着腮帮子，嘟囔着：“还不是你有手段，我怎么知道就这么栽了。”

“任务进度74%。”许久没听见的机器音响起。

长清宗。

“主人，我们要小心点，虽然我隐匿身形的技术很好，但是那老头也不是吃素的啊。”荼茉跟在二人身后，抱怨道。

从背后看这两人，大有父子的既视感。

“长清宗如今也是祈清天的重点观察对象，我们确实该小心点。”楚云舟点头道，只是那气质和这小身板实在不和。

“先去主峰看看。”这具小身体体能太差了，这才走了一会就累了，也怪长清宗建的地方不好，哪哪都有楼梯。

涂星璇察觉到他有些疲惫，一只手覆在他的头上，揉了揉，笑着问：“要不要我借你点灵力？”

拿人的手短，楚云舟果断拒绝。但这么一想，涂星璇是天生的魔修，他会把吸收的灵气炼化成魔气。自己是光系修士，只能依靠纯灵气修炼。而先前从幻境回来，他给自己渡了不少灵气。把灵气炼化成魔气不难，但是把魔气再炼化成灵气是极其不容易的一件事。

再者便是，先前万象境受伤，也是涂星璇维持灵域不崩塌。但灵域和修士不一样，灵域必须依靠至纯的灵气来维持，而魔气再炼化成的灵气不可能变得至纯。可自己的灵域却并不排斥涂星璇……

他又想起，留清先前说的，涂星璇未经留清允许便可出入灵域。

“发什么呆？”涂星璇弯下腰，询问道。

楚云舟有些迟疑，然后回答：“我在想，我们前世是不是有虐恋情深的纠葛啊？”

刚说完便被自己反驳，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世，也是最后一世。

涂星璇握着楚云舟的手，渡了灵力过去，然后反问道：“为何是虐恋情深，而不是琴瑟和鸣？”

“你少调侃我！”楚云舟拍开涂星璇的手，“你看见没，我的师弟师妹们练功多勤快。”

涂星璇不屑一顾：“哦？如此用功，若是连五阶灵兽都打不过，岂不是……”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天赋？”楚云舟顿了一下，“我也算有天赋。”

荼茉在一旁附和道：“那当然，你可是我的偶像诶。偶像你知道吗，你七岁那年，被一只五阶猼訑吓得一动不动，其实我很想出来告诉你，猼訑不伤人，它们性子温顺。”

楚云舟如同当头一棒，有种黑历史被翻的羞耻。但那也不怪他，谁家七岁小孩看见这种长得像羊，还有九条尾巴和四只耳朵的怪物不害怕？更何况那东西眼睛长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