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读书郎(195)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春日将近,马上就是种桑养蚕的时候。大家都在等待着,想看看府衙是办成一件大好事,还是闹了个大洋相。但无论哪种,对于他们都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何不可呢?

将要生活在此的绣工师傅和女工们,最是希望织坊街能成的人。能来此处找活干的女人,大多家境困难。家中的男人要么不争气,要么早早亡故。想到一家人的日后生计,都维系在此街上,她们心中不免忐忑又期待。

等到林如海巡视完街道各处,带着府衙的人回去。这些女人才兴奋的回到自己的屋内,开始畅想着未来。

深居简出的女人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谋生手段。纵然是要抛头露面,纵然眼下收入微薄,可到底有个念想。总好过卖身青楼或是高门大户,做些服侍人的事情。

人只要有了前路,心中的火大抵是要烧一烧的。

更何况,此次事情还有知府大人亲至,想来也不会出现什么拖欠工钱的事情。知府大人离去前不还说了吗,以后但凡有什么委屈事,都可去府衙击鼓鸣冤。

有这样一个替她们做主的知府,想必以后的日子也能安心些。

……

……

李卞回到家后,很是气闷。他提起笔,有心给京师写封信,将扬州的棘手程度告之。

这韦应宏跟林如海,将扬州府衙经营的,实在是水泼不进、油滴不尽。

要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当初就不该听田安的怂恿,只身来此受难。

他愤愤想过,又觉得马上就跟京师要帮手,不免让人小瞧。

只能含恨停笔,在府内喝着闷茶。好在城内,也不是没有人关心他。

才到了下午,城里就有盐商送来拜帖,想请他去家中一叙。

李卞放下请帖,大笑一声,“我就说,扬州城里岂会人人心向林如海。”

他才来了七八日,就有人迫不及待邀请自己,岂不正说明民心可用?

李卞回屋换过衣裳,稍作收拾,就领着做下人装扮的师爷,往外头走去。

等他来到冯朱的家中,另有数名扬州盐商早在此等候多时。

大家初次会面,气氛却很是热络。牵头的冯朱将李卞引至上首,对方才坐好,冯朱就赶忙介绍起众人。

李卞端着架子一一点头示意,很有京官的派头。待礼节完成,冯朱才拍手让下人上菜。

酒过三巡,且拿二三小事下酒。李卞吹嘘着自己在京师,常去相爷家做客。又道着些许大户的往来八卦,这些都是小事,只是为了让这些盐商见识见识自家的实力。

李卞也是头疼,若是在别处。他大可学着相爷的模样,只做微笑点头状。可惜现在,他在扬州确实缺些能用之人。急于给相爷立功的李卞,这才表现的如此失态。

冯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你缺人用,我们也缺大腿抱啊。

当日码头一事,他早有耳闻。知道这位新学政来头很大,远比梅翰林更大。身后不仅有金陵知府替他站台,更有相爷、太上皇为其撑腰。

等到吹嘘的气氛达到顶点,冯朱又送出一些名人墨宝,才突然做伤心状。

李卞见他突然哭出声,不免有些想笑,就问道:“冯兄何故如此。”

“大人有所不知,自从韦、林大人到任后,扬州府内稍有要紧事,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人都慷慨解囊,恨不得助其一臂之力。可他们二人还是不满足,总是变着法子,算计着我们。”

冯朱假惺惺的擦擦泪,见李卞一直含笑不语,暗道一声京官果然难缠,只得继续道,“前些年办书院,叫我们捐了银子。后来赈灾筹粮,又让我们拿了银子。今日的织坊街,又从我们身上刮去一层。大人,纵然我们这些人稍有家产,也禁不住知府大人如此搜刮啊。”

李卞前头卖了脸面,现在正想着把脸面收回来,自然不愿马上动神色。只轻轻‘哦?’了一声,算作应付。

你个老小子,之前收礼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冯朱心中也是悲愤,这些当官的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大人,还请相爷替我们做主啊。”

冯朱领着其他盐商起身,恭恭敬敬的给上首的李卞行过礼。

李卞也是拿了乔,自顾自动手吃过几筷。有意晾了众人一小会,才笑道:“我刚刚在想,此等小事,何须劳烦相爷。到忘记了诸位,哈哈哈,快坐下,快坐下。”

听到这话,冯朱不禁开始想起梅翰林的好,起码对方不会这样刁难自己。

等盐商们重新做好,李卞又开始顾左右而言它,“我倒没想到知府大人的功劳,背后都是诸位的卖血割肉。真叫人,越听越听不下去。”

“还请大人救我。”冯朱忙道。

“你们之前就没想出什么法子?”李卞开始打听,他不信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能攒下这等家业,有几个是手脚干净之人。

李卞想借这句话,听听这些人的底细。看看都有什么手段,又有何等本事,将来能为自己所用。

被人这样一问,冯朱也有些犯难。他们倒真想过一些,只是方不方便说啊。

他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犯难。李卞瞧出他们的窘迫,索性道:“左右又没去做,大胆说就是。酒桌戏言,就算说出去,朝廷也不会怪罪。”

那可是你要我们说的啊。冯朱心中一想,大雍朝民风开放,确实也没有因言治百姓罪的先例。

可冯朱也是狡猾,只使了使眼色,叫另一个人出来作答。

这人心思简单些,还以为能在李卞面前露脸,赶忙起身兴奋道,“我们原本想着,好好配合韦、林大人的安排,等他们高升出去,再盼个青天大老爷来。谁想到,韦大人走了,林大人却留下了。”

李卞闻言而笑,此计说蠢到不蠢,甚至还有些高明,只是过于被动,叫人听之想笑。

“那你们不妨再等一等,等到林大人再高升,岂不得偿所愿。”

“大人啊,我们真是等的太苦啦。”那人满脸苦想,连连摆手,恨不得李卞赶紧把话收回。

“哈哈哈哈,你继续说。”李卞听着有趣,又抬杯饮过一口,鼓励他畅所欲言。

这人见自己逗乐了京官,胆子一壮,就道:“后来,我们找人合计。要不要送些钱两给林大人的家眷,只求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结果才送进府的银两,转手就让他家夫人捐给养济院。”

李卞点点头,让师爷替自己斟满酒,拿起小酌一口,才悠哉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林家夫人是什么来路,能看得上你们家这些银子?”

“那后来呢?”李卞又问。

“额……”那人看了看冯朱,见其对自己一直使眼色,还以为是叫自己大胆说,索性也硬着头皮道,“后来倒是想过让林大人摔上一跤什么的,待在家中养病也好。此事……”

他突然见到冯会首满脸痛心疾首,一副懊悔状。赶忙转着话头,对着面色阴沉下来的李卞,小心道,“此事才想过一次,就被冯会首劈头盖脸的痛骂。他说小的,是个无脑的蠢货。只知道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哼。”听到此,李卞阴沉的面色才稍见缓和。只见他拿手点着面前弯腰赔罪的人,“你的远方亲戚,真该谢过你的不杀之恩。”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盐商赶忙点头,擦着额头的汗。

“此事以后提都不许提。”李卞将酒杯重重落在桌面,到吓了盐商们一跳。

也不怪李卞护着林如海的安危。他们这些文官内部争权夺利,尚有一套规矩在。大家斗来斗去,讲究一个和而不破。真要想些阴沟里的手段,那就是坏了规矩。

今日你能买凶下黑手,又怎么不知道明日会不会有人,舍下钱财买你一家的命?

若有人敢这样做,那就是跟朝廷所有文官作对,可谓是自寻死路。真要有朝廷命官命丧任上,那派来的协查官员,必然一查到底,绝无通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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