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读书郎(251)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陈恒清楚这个情况,也顾不上去书院找薛蝌打招呼,直接上门拜访薛家的当家人。今日书院有课,自家少爷不在家中。对陈家少爷的到访,薛家的下人有些奇怪,还是赶紧替他通报了家主。

薛瑱也奇怪的紧,是故在书房一见到陈恒,才引着对方坐下,就直接问道:“先坐先坐,世侄可是碰上什么难事?”

陈恒这一路赶来却有些口干舌燥,等下人端着茶上来,他微微喝过一口,才算调整好状态。

今日薛家的茶,是少见的扬州地方名茶——绿扬春。这茶虽不如西湖龙井、苏州碧螺春那么出名,却十分受扬州当地百姓的喜爱。之前几次来,陈恒在薛家喝的都是金陵的雨花、金坛雀舌等名茶。

合上茶盖,将清高持久的板栗香气盖住。陈恒放下茶杯,对着薛瑱拱手道:“今日来找伯父,确实是有件麻烦事。”

薛瑱闻言露出亲切的笑容,示意这个晚辈稍安勿躁,慢慢说即可。尽管最近在李卞的逼迫下,家里的日子不太好过。可他十分欣赏儿子的这位至交好友,也愿意帮这孩子解决些麻烦事。

“没事,有什么难处只管跟伯父说。”薛瑱当即道,不论是使钱使力,他自问还算能帮上些忙。

有了薛伯父这句话,陈恒的底气不免大一些。又把秋浦街的事情,以及在林府的话,再拿出来说了一遍。

不过跟林伯父沟通的时候不同,林伯父是父母官,说起话来,不免要着重描写秋浦街未来的前景。面对薛伯父这样的商场老前辈,陈恒则更侧重实操方面的讲述。

待明白陈恒要在秋浦街开设一家店面,以私人的名义去跟苏杭两地的织造局谈事。薛瑱心中已经有数,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很轻易就捕捉到重点。

“世侄,你是想借织造局之手,先解了秋浦街工钱之困吗?”

最近城内时常有风声传出,说府衙那边要发不起工钱。薛瑱亦有听说,更能明白陈恒此事的要紧处。

“正是如此。”陈恒点点头,跟薛伯父这样的人聊天,就是爽快直接,他继续道,“头一个月,我想先把库房里布匹贱卖一批,只少量的收些剩品。等攒够底下人的工钱,再慢慢加大交易量。”

这是老成持重的判断,薛瑱心中很是赞赏。这孩子年纪轻轻,行事作风就能如此稳扎稳打,这点很对他的胃口。

眼下秋浦街的工钱都是问题,一上来就折腾改技术改产品,只会步子太大绊住自己的脚。薛瑱笑过之后,就请陈恒同饮一杯茶,又好奇道:“你既然都盘算好了,那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的忙?不妨大胆说来,伯父也好帮帮你。”

陈恒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笑容,沉吟片刻后,说道:“想跟伯父借个人。”

“借谁?”

“侄儿想借薛兄一用。”陈恒说出一个薛瑱也十分意外的人来。

薛家的皇商生意,薛瑱打理了许多年。其中往来的人,多是内廷公公。而织造局的管事,正是这些内廷公公。也就是现在薛伯父给报业的行会耽搁着,不然拉他入局倒是好得很。

听到陈恒的话,薛瑱第一次皱紧眉头,久久不语。

……

……

“小姐,小姐。”

春雁跑进屋里的时候,宝琴正在做女工。见到丫鬟咋咋呼呼的模样,宝琴横了对方一眼,又看向架子上的手帕,她今日绣的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白布上,有花树、春水,还有悠闲自得的野鸭二三只。

“外头又有什么好的事?让你这么高兴。”宝琴神色如常,手中的阵线不见停,只轻描淡写的问。

薛母觉得女儿越发长大,需要做些养性定气的功夫。不能再像往日那般自由散漫,就常命宝琴待在闺房,整日做些绣工打发时间。

小姐不好出门,春雁就得肩负起打听乐子的任务。她走到宝琴的身边,称奇道:“小姐你不知道,今日陈家少爷上门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陈家哥哥上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宝琴笑着摇头,古怪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可不是嘛。”春雁见宝琴不以为意,赶忙道,“往日陈少爷上门,都是挑我们大爷在家的时候。今天大爷还在书院读书呢,他就这样上门,可不奇怪嘛。”

让丫鬟这样一提醒,宝琴也想起哥哥的所在。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听着春雁继续道:“前头他托大爷请小姐陪着走了一趟秋浦街,后面就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只是寻常游玩,没想到等到今日,才见到他上门。想来是他办的事情,有了眉目。”

柳叶眉朝两边微微展开,宝琴将前后之事一联系,想起那日陈恒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针线活,似乎出了神。

等到春雁摇晃着小姐的衣袖,唤回宝琴的神思。对方已经整理好表情,思考一番,直接起身道:“雁儿,你跟我去看看。”

在自己家里,春雁的胆子比外面还大些,当即高兴道:“那小姐,一会老爷问起,我们用什么理由解释啊?”

“路上慢慢想就是。”宝琴抬指点在一心想看热闹的春雁脑门,笑道:“就知道你不安分。”

小姐,你怎么光说我啊。你不也是一听消息,就坐不住了嘛。春雁心中嘀咕一声,又陪着宝琴走出闺房。

两名穿着襦裙的少女,一前一后赶到书房门口。她们步伐轻,走起来悄无声息,倒没有惊动到里面的人。

等她们二人赶到时,屋里一片寂静。到让宝琴差点以为,她爹跟陈家哥哥是否换了谈话的地方。

偷听的主仆二人,又等了片刻,才听到屋内响起一句话。

“伯父可是有什么顾虑?”

宝琴当即竖起食指,挡在唇边。示意兴奋的春雁,别惊扰到里面的谈话。

……

……

薛瑱确实是有些顾虑的。他有经商的才能,又做过二十多年的皇商。光听陈恒的描述,就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也知道是门赚钱的路子。

可现在的薛家缺钱吗?根本不缺的。景安日报走上正轨后,已经是座谁都能看明白的金山。薛家二房只要守好它,足以福泽几代后人。

薛瑱顾虑的就是一个‘守’字。

他们举家搬到扬州后,名义上虽未公开脱离金陵薛家,可跟大房的往来确实是少了。这些事,外人不知晓,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经商的人,都知道些肮脏手段。外头那些眼红的人,之所以没有对薛家二房使,多少还是顾及着薛家的名头。

这层脆弱的联系,只要等到薛蝌成亲,就会不攻自破。本就是拿着光秃秃的旗杆,在虚张声势。唬唬外人还行,等金陵老家随便来上几个亲戚,在宴上透点口风出去,别人马上能摸清薛家二房跟大房的尴尬关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是李卞做局一再逼迫景安日报,后有扬州城内大户暗地里联合一气,对抗秋浦街。这两件事情,尤其是后者,都让薛瑱注意到自家的问题所在。

扬州的大户们,是忌讳金陵薛家的名头。但让他们真正将薛家二房接纳进来,接受薛家在扬州彻底站稳脚跟,私底下还是有些抵触。

这里面的门道,不是靠一场盛大的秀才宴就能摆平。打铁还需自身硬,薛瑱希望薛蝌能抓紧考中举人、甚至是进士。替自家扬一扬名,撑起扬州薛家的门面。

只有做到这一步,他们家才算有了守住金山的本事。跟赤脚穿鞋的陈恒不同,如今的薛家行事,反倒要低调保守一些。前者还需要拼命争取机会,后者已经开始考虑守成的问题。

薛蝌马上就要十五岁,留给他安心读书的时间,多不到那里去。成亲后,初通人事的男人是个什么德行。薛瑱清楚的很,更不想让薛蝌在这个阶段分心俗务。

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对陈恒道:“世侄,你看伯父资助你五千两银子,再派个得力的管事帮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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