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读书郎(542)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师生二人,相交十数年。林如海了解陈恒,更能看出陈恒选择的意义。

能得到恩师的理解,陈恒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贾敏发怒的模样,就是他看着也后怕的很。

“你别担心你娘,她说的都是气话。她一心盼着你跟玉儿能过好日子,用不着什么建功立业。”

“孩儿知道。”陈恒笑了笑,机敏的倒了杯,递到林如海面前。

久违的享受女婿的伺候,林如海颇为自得的笑道:“明日陛下召你入宫,你可知是因为何事?”

这不是等着您老说吗?陈恒嘿笑一声,露出求教的表情。

“陛下有意彻查牵扯谋反的勋贵。”林如海知道陈恒的重要性,明日这孩子进了临敬殿,一开口可能就是无数人头要落地。

眼下只有翁婿两人,陈恒直接开口问道:“爹,你的意思是?”

林如海就喜欢陈恒的一点就通,他当即招招手,对女婿道:“附耳过来。”

……

……

翌日,陈恒在临敬殿再见李贽时,很为对方的憔悴样子深觉意外。

他以为太上皇的离世,陛下不说老怀大慰,最少也该弹冠相庆。再看对方这副凭空老了几岁的模样,实在不像假装。

今日殿内除了陈恒和李贽外,只剩下一个首辅韦应宏在场。是的,刚入内阁不久的韦应宏,在国葬期间已经升任首辅。

顾载庸这个老狐狸,趁着太上皇离世的档口,连番上书请辞。

老顾不愧是在权力场浸淫许久,他选的时机是如此恰到好处。

又是称病,又是借着各种理由告假,逼得李贽不得不点头同意。

内阁的平稳更迭,直接导致顾载庸全身而退。连吏部尚书颜虎,都在有样学样开始装病。

两大核心权力机构的真空,加上外部情况的恶化。让李贽不得不放过他们,先把注意力放在意图谋反的勋贵身上。

君臣间久别重逢,李贽将陈恒上下打量后,倒是难得称赞道:“比之前更有男人样了。”

韦应宏心照不宣的看过陈恒一眼,才出声回应道:“微臣倒觉得状元郎更清瘦、憔悴一些。”

“林爱卿冲你发脾气没有?”李贽竟然还有八卦的闲情,看来心情还是不错。

为了之后的谈话做铺垫,陈恒主动老实答道:“岳父没有,岳母倒是发了些火。”

“应该的。”叫臣子如此坦诚,李贽还有些意外。索性点点头,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国葬礼要到年底才结束,李贽这话听着,实在叫人玩味的很。

不过应该是陈恒想多了,因为李贽接下来的话,就是:“你这岳母,年轻时就是个不省心的。发些脾气也正常,你不必多想。”

陈恒老实应了一声,规规矩矩的站在两人面前。

李贽见他这副拘谨模样,就冲夏守忠招招手,给陈恒搬来一张凳子。

后者赶紧看了首辅一眼,见这位文臣之首眨眨眼,他才坐下。

其后三人稍作闲谈,不外乎是拿林如海的事情打趣。当时陈恒决定在平安州坚守,林如海就猜背后是韦应宏和李贽的主意。

他这位岳父不好找李贽发脾气,可对韦应宏就不用那么客气。

老林家就这一个女婿,陈恒跟黛玉更是新婚不久,连孩子都没生下。

真要有个万一,林家跟韦家的世交关系,怕是要当场断在这里。

韦应宏连道几句:你帮我跟你岳父好好通融通融,咱们两家可要把这事翻篇才好。

陈恒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让这位新晋首辅只管安心。等回去找个机会,他必然会替两家长辈说和。

见他们聊的差不多,李贽终于出声道:“跟朕说说你在平安州看到的东西。”

重头戏终于来了,陈恒深吸一口气,又在心中过了一遍林如海的提点。

第三百零九章 星辰低于眼,众生入云深。

临敬殿内的讲述还在继续,陈恒的视角始终以自己为主。只在中间的旁引上,借用起别的消息渠道,以此让李贽和韦应宏对全局有更全面的了解。

亲历者的见闻,自然比军报上冷冰冰的文字富有色彩。听完民夫的踊跃作战,又听完茅大庆的临死遗言。李贽倒是难得感叹一句:“是条好汉子,可惜未能早早从军。”

只从后半句来看,李贽是没打算轻饶茅大庆。陈恒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无法度难以正赏罚。

更别说谋逆,历来是上位者的逆鳞,触之即死。

陈恒也没打算在茅大庆身上浪费精力,只把注意力放在一干投诚的流匪身上。

对这些落草为寇的老百姓,李贽的反应倒显得大度许多,加上有韦应宏从旁引经据典,很快就同意改斩刑为流放。

如今新党苦媳妇熬成婆,正是要以仁义示天下。以告诫世人,自己这派跟旧党的不同之处。百姓落草为寇,是因为旧党把持朝堂,致使昏官横行的缘故。

持大义而拨乱发正的新党,正要借一借饶恕流匪的由头,再发一篇批评旧党的公文,将他们彻底钉死在有罪与社稷上。

百姓当年过得苦,跟我们新党可没关系。都是旧党的错,正是因为旧党有错。我们新党才能站在台前,示宽以天下。

韦应宏的算盘,陈恒自然看在眼里,心中亦清楚里面的门道。政治的运转,不论挂着什么漂亮的名头,最核心的本质都逃不过利益。

见陈恒说了半天的话,夏守忠忙端来一杯茶递上,这份态度让前者有些受宠若惊。

对方几乎就是下任宫廷内相,自己如何受的这份虚礼?

陈恒正要请辞,李贽已经无视掉这件小事,出声问道:“逆贼在营中都宴请过什么人?”

陈恒端着茶杯的手,下意识抖了抖。岳父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韦应宏亦是露出紧张的模样,密切关注着陈恒接下来的话。

他怕,怕这个毛头小子使起性子,将大雍的官场翻个底朝天。

如今十二月已至,新党手中已经拿着‘弥补亏空’这张牌,实在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大肆株连。

陈恒只是从六品的同知州,更是刚刚出仕的翰林。对方轻易开开口,爆出几个涉事之人。最后留下的骂名,都是实际操盘者——韦应宏来承担。

陈恒不清楚韦应宏的担心,更不敢让李贽久侯。他直接开口,将自己在营中看见的人,一一说个干净。

关于此事,陈恒昨夜就跟林如海商议过。对名单是否加以隐瞒,翁婿两人的想法各有不同。

但两人的目的,却跟韦应宏出奇的相同。眼下朝堂刚是动乱过后,一切以维稳为主。

一旦发起大狱,不管背后有没有李贽的意思。都会给朝堂上的第三方和参与旧党,留下新党刚刚把持朝堂,就排除异己的印象。

既然目的相同,林如海反倒更疑惑自家女婿,为何执意要坦诚相告。

“岳父,咱们大雍真没有锦衣卫吗?”

面对女婿的反问,林如海亦明白这孩子的担忧。

大雍明面上自然没有类似前明的监察机构,可私底下李贽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机构,谁也不清楚。

但大家心底都清楚,有肯定是有的。为人皇者,若连这点御下、治下的手段都没有,岂不是太小瞧李贽的政治素养。

“我说了,往后再有什么私下诬告出来,我既能出来做个作证,也能避免无辜者受到牵连。”

陈恒的想法,很快就让林如海认同。

确实,如果新党冒然选择隐瞒。最后跟李贽手中的名单有出入,受到影响和打击的,只会是新党所有人。

不是因为荣升首辅,就要过分专注下属、同僚之间的关系。

反过来说,正因为已经把持朝堂,才更要小心谨慎,应对李贽多变的性情。

古往今来,最难的就是副手之职。既不能不干事,更不能干太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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