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夺卿卿(24)

作者:张部尚书 阅读记录

也是,从斜坡摔下却不见红,是个人都会发现。

林无霜不禁恍惚,扶住旁边的廊柱:“冉妹妹,不是我有意骗你。只是眼下能让周汝成那厮认命的,只有你怀一个孩子。他当时来闹得没办法,我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竟是为了这个原因?可她知自己得知真相时,有多么难过?

云冉颤声:“可是嫂子,纸包不住火,五六个月后,或者往远了说,九十个月后,我若诞不下男婴,你届时当如何?”

“不会的!”林无霜打断她。

她还是跟之前云冉问的那般笃定,乃至于歇斯底里。云冉诧异,林无霜便僵硬地转过身,呼吸都变得激动。

“好了,冉妹妹,”她被云冉的质问完全打乱阵脚,只得道,“我期瞒你的确不对,可我也是为了周家大计。眼下不论如何,你我还是得对外瞒着此事。我一直差人在找邦哥儿,找到了,咱们也不必战战兢兢了。”

纵然出发点是为了周家,但云冉毕竟感觉到了欺骗,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再对林无霜推心置腹。

她本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发现林无霜手撑着廊柱,呼吸沉闷,身子似乎也有点冗坠。

可能是找自己找了半夜,累着了,不由得按捺下心中不快:“嫂子,夜色已深,你今日辛苦,先去休息吧。”

林无霜指尖却抠着廊柱,万分不安。

这才几日,云冉待她便完全不同了。

因着她先前在庄子和孟宴宁对视,总觉得他含笑的模样如蛇,正对她吐嫣红的信子。

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自己欺瞒云冉,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保住周家,也是因为她才是偷偷与人无媒苟合,怀了孩子的那个。

她守寡多年,焉能有孕?哪怕千万个不愿意,但当时她心思千回百转,也只能想到这一箭双雕的办法——托云冉的腹生下孩儿,瞒天过海。

本来计划该是天衣无缝,也能叫她自私的,度过这劫数去。偏偏临了出了岔子,且是在云冉开始向孟宴宁求助后,一切便渐渐的偏离。

孟宴宁……云冉的二哥。

林无霜半闭眸子,突然无比惶恐。事情不能再如此发展下去了。这孟二爷也算个熟读圣贤书的体面人,云冉罹糟祸乱,依赖兄长,他稍加帮扶没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且他洞察力远胜云冉,万一掺和进周家事,惹她一身骚,事情就麻烦了。

她这做嫂子的,还是私底下找孟宴宁说说,好让他教育云冉,莫要再劳烦他。

第二十一章

云冉遭劫后,在周宅将养了数日。

她不免,颠来倒地去思索近来发生诸事。

父亲入狱后,她便给周从之去信,周从之也格外关切,回信说不日赶回,并叮嘱她,千万将宅中名贵药材,并着貂裘送于父亲。待他返家,自会设法,为云氏转圜。

可随后周从之便坠海身亡。继而,邦哥儿失踪,她吃的药被人掉包,意外坠下斜坡。

如果林无霜没说话,这些事实际碍不着她。嫌疑最大的,还是企图霸占周氏产业的周汝成,以及突然邀她去法华寺拜佛的潘姨娘。

若潘姨娘和周汝成暗通款曲,给自己下堕胎药,哄骗自己上山,企图一尸两命,一切便说得通了。

云冉歪在榻上,朱笔在宣纸上点了点,确定自己所虑不假。可头疼的是,潘姨娘为什么把她的安胎药换成甘草包,而不是堕胎药?这不是摆明着提醒,她有意加害自己吗?

想不通这点,云冉少不得派细心的秋蕊去打探。若那日潘姨娘为失踪女童找娘亲是演戏,基本便可以确定,潘姨娘心底有鬼。

另外,她也差春琴多盯紧潘姨娘的院子,一旦查出潘姨娘和周汝成私通,即刻来报。

理毕琐事,云冉搁下朱笔,端起香茶细品。

说起来,这冻顶乌龙还是孟宴宁所赠。

父亲身陷囹圄,周氏人心诡谲,这些日子,若非孟宴宁一力帮扶,她现在还不知是什么境地。

云冉闻着那熟茶浓郁香气,耳畔蓦然响起一句。

“冉冉,你可知,交吻是何滋味?”

她颤颤张目,似又看到那妙妙薄唇,一时心悸得厉害。

佛偈有云,寂寞徒增,不应当、不可结缘。

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云冉忙大口喝下茶,压住怦然心思,正被那热茶烫得吐舌尖,忽听春琴来报,潘姨娘要来。

“冉姐儿,你卧床这么久,可好些?”

她也不等通报,径直闯入,见云冉面颊薄红,呼吸不定,一副懒怠理睬她的模样,又暗自心惊。

可她很快定神,进屋和云冉热络。她也是今日才回味过来,先前邀云冉到法华寺上香,肯定打草惊蛇。

但她记得真真的,云冉从斜坡上摔下,虽说坡不高,但她当时怀着胎儿,最是凶险,只要个把时辰内没人来救,肯定一尸两命。偏生她回来后像个没事人,除了脚脖子扭了,生龙活虎。但她前日和林无霜曾在周宅祠堂密语,搞不好,便和腹中胎儿秘辛有关。

潘姨娘虚与委蛇片刻,道明来意:“冉姐儿,你那日坠坡,身下可见红?我惶恐你嫂子找的大夫不得力,这不,今日把林杏堂的小春大夫请过来,再给你看看。到底是因我才伤的,不治好你,我,我这做姨娘的心里也难安……”

她说着,假意拭泪,又透过帕缝,偷窥云冉。

倘若大夫诊云冉落胎,她可就要马上联合周汝成、周氏族老,把云冉和林无霜赶出周家。

云冉哪还没踅摸出潘姨娘此刻狗急跳墙的恶毒想法,便将茶盏掷在案上,也有了恼意:“姨娘,我果然无事。倒是姨娘,那日随我到法华寺上香,回来可曾睡得安稳觉?银子黑了,可以用醋洗洗。这人心若是黑了,该怎么办呢?”

潘姨娘闻言,难掩尴尬忐忑。她本以为云冉最是好捏的软柿子,原来也挺有主意。

现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可比云冉胆小,怂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再也说不下去:“冉姐儿哪里的话,那,那当真是意外,当时我都快急死了!说起来,若我有嫌疑,你那二哥不也有嫌疑?他可是第一时间,便在你身边出现……”

“姨娘!”她竟然拿孟宴宁挡刀,云冉气急,呵斥她。

潘姨娘何曾见云冉动过怒,再不敢呆下去,讪讪赔笑,“哎哟,我就这么一说,冉姐儿别生气……”

但云冉绞紧帕子,还是怒火中烧,气得把茶盏都泼在地上。她也太不要脸了,若非孟宴宁,自己早就身首异处,被狼叼走。

潘姨娘吓得半死,忙不迭遁走。

云冉闷闷呆了会,不知怎么,还是思及孟宴宁在渔村杀退海寇诸事。

的确有一点点蹊跷,但也能自圆其说。但那双从背后推她下坡的手,可能是手脚粗壮出身贫寒的妇人的手,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双沉稳有力的,成年男子的手……

她几乎为这个设想吓一跳。

但怎么可能?孟宴宁,她几乎找不到理由,他平日连哭都不舍得叫她哭,怎么可能把她推下坡?

荒诞、荒谬。

云冉觉得惊愕,又不知从哪,漫上来些心痛与浮躁。打算喝口茶定定神,捧起茶盏才发现,方才茶汤已被她全数泼了。

*

翻来覆去,云冉实在睡不安稳,索性安排马车,去茶楼碰碰运气。

她记得苏小莹近来给骆青岚做菜,也说常能在茶楼偶遇孟宴宁。

骆青岚近来倒是没再倒苏小莹的菜,但好一阵不出现。苏小莹更是突然神出鬼没,行为鬼祟。云冉心力有限,懒怠管她。

她到茶楼外,还没见着孟宴宁,却意外看到林无霜的马车。

茶楼二层雅间,孟宴宁和林无霜刚点上一盘细香。

面对林无霜主动来寻,孟宴宁似乎并无意外。

林无霜跽坐,抱歉自己仅备薄礼前来相扰,但不得不来,只为云冉近来不成体统,屡次搅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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