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女魔头当小妾(131)

作者:骨焗 阅读记录

“是,我们此生为魔,因贪望天下太平,故与世不容。”

胖头龙不停地跑,剑在后追着他。

虎头山再次被血染上,林中万剑横行,陈十一娘横飞而出,带胖头龙躲避。万剑催命阵,本就是人逃剑追,知道这一点的陈十一娘让胖头龙停在原地。

只需耗着便是,因为他们功力只有一刻。

一刻过后,剑阵散,人皆倒地。

谁也看不清谁了,不知胖头龙是灭是活,但都已竭尽全力。

剩下的时间就是漫长的等待,每个人只能听到声音了。就这样,慢慢融掉吗?

“小黑?”白骨在寻找,她用鼻子嗅,用耳朵听,手伸在空中。

乌兰贺也在寻找她,听得她唤声,伸手去抓。世间已如黑夜,两只手彼此错过、寻觅、交汇。

十指相扣时,便庆幸还能感觉到,还没有融掉。

他们靠到一起,躺在地上,看不到天空与大地,只能想着彼此的模样。

“怕吗?”乌兰贺把她的手放到胸口,她素来喜欢如此。

“很奇怪,现在没那么怕了,”白骨靠向他,“你呢,后悔吗?跟着我一路,却在这里倒下。”

乌兰贺紧握她手,“我说过给你家,只要我跟着你,哪怕到了阴曹地府,你也会有家。”

白骨感觉眼睛热了,滚烫的液体滑落,“小黑,我一直能看到你给我的家。是我不好,没能力缝好过去。”

泪从眼出,滑入耳极烫,这是白骨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虎头山的风,虎头山的鸟,虎头山的花香都在这里。白骨可以听到,感觉到,闻到。她多想回到那时候,做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白骨。

如果什么都不懂,她一定会早和小黑成亲,没心没肺地过每一天。

是她变不回去,可想不到这种遗憾随到生命终了,她咬着唇不敢出声。

乌兰贺听到了,他很想抱住她,奈何没力气,唯一的力气是握紧她手。他更紧地靠向她,在她耳边道,“别哭,化作灰后,我们尸骨相融。缝不好的那处,我填上。”

听那两只凄凄惨惨的,哭哭啼啼的,乌浩楠突然鼻子酸了,想到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于是道,“要不要趁活着,你们拜个天地,黄泉路上我们喝喜酒。”

片刻安静。

乌兰贺压着鼻酸,喉却痛,“爹,你闹呢。”

他不求了,白骨连死都不怕,就怕成亲,又何必逼她。

“就闹!一拜天地!”乌浩楠喊了起来。

白骨用力抓紧乌兰贺的手,乌兰贺担心她怕,就道,“别理他,疯呢。”

“小黑,我也许更疯。”

“有多疯?”

“我现在觉得,我们共用一具身躯,同生共死。”

“那不是双头怪?”

白骨却在笑,“是吧。”

白骨就像坠入传说里的混沌初始,天地漆黑,万物皆无。只能感觉到彼此温暖的手,只能想到两颗脑袋靠在一起。

除此以外,人生里的痛苦都没有了。

骨头散了,身躯消了,只有体温和两颗脑袋。那天地就变成了他们的身躯,一起存在,同生共死。

乌兰贺努力想象了下,也跟着笑了。

他们笑了,其他人就接着喊,“二拜高堂!”

白骨笑容又僵了下,小黑有个老爹,而她什么也没了。

乌兰贺感觉到她气息的改变,头歪了下,脑袋贴了脑袋。

白骨又笑了,成为白骨后,人生的酸甜苦辣都与他历过了。无论何般滋味,他都陪在身边,携手同行。

“夫妻对拜!”

便是与他执手,相依相偎,同赴黄泉。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白骨面具,一个白骨魔头,躺在虎头山的林间,对天地而笑。

此笑疏狂,此生不悔,天地见证。

虎头山中皆回笑声,是人笑,是山笑,是埋在这里的冤魂笑。

陈十一娘落箫不动,人不怕死,箫声又有何用?可她不明,他们为何不怕死。她更不明,明明痛苦的人是她,为何白骨却道缝不好自己。

她不明白,只能寄希望世间恢复寻常,那样就会好的。

陈十一娘带胖头龙出了林,山脊下却见满地打滚的兵将,他们前来回禀,“王上,鄂古兵马正攻打而来,要来蜀阳抓你。”

王上大斥,“你们怎么输了?”

“你干什么了?”陈十一娘未知何事,但窥出异常。

“别说了,弃城再定都,”王上跛脚跳了几步,又指兵马, “你们去蜀阳城下圣旨,就说令扶郅公主和亲鄂古大王。”

陈十一娘知他散布流言,说天下被丢弃的女人皆成白骨魔头,在蜀阳颠覆天下。亦知众多追随者是为瓜分蜀阳城的女人。

可她不知,胖头龙根本不会让他们如愿。召集兵马后,一边令兵马扮成鄂古兵,一边令他们攻打鄂古。

他要看两败俱伤,然后一人拿两处地。

结果兵败如山倒,鄂古大破边境,他彻底丢弃蜀阳。

“重要的不是在哪里当王上,重要的是孤就是王上。”他边逃,还在拟定下一个都城,选好后,他道,“是不是女人没裹脚就可以打胜仗,你给孤找大脚女人,让她们去替孤把王位夺回来。”

陈十一娘冷了脸。王上现在要去找大脚女人,这意味着所有的坚持荡然无存,想要恢复的寻常世间不复存在。

“听不懂吗?现在要大脚女人,和你女儿一样,让她们替孤冲锋陷阵。”

在心死的那刻,她再次看看自己的脚,“脚的大小,你定的?”

“不然呢?小脚跳舞好看,又好握在手里,让女人听话。现在跳舞没用,要去披甲上阵。”

陈十一娘张嘴扬唇,是在笑,可出声却如哭,“我以为裹脚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女人从四岁要裹到死,我以为它该长在我肉里,像吃饭睡觉一样是必须的事。你却告诉我是为你好握听话。”

她再也不走了,笑得捂住肚子,抬头时,泪流满面,把她信奉的王上从马上踹下,踩上他的脚。

“为了这个,我努力把女儿变成你们喜欢的样子,你现在又要女人变成她那样。那我的一生算什么?”她拆出她的裹脚布,给他看。又长又臭,这就是他口中的好握和听话。

腐臭之味如臭掉的鱼虾,腐烂成泥,胖头龙不住作呕,“你给孤缠起来。”

“好,我给你缠,我告诉你什么是缠足。”她脱下他的鞋履,掰断他的足弓,将他四根脚趾的骨头压到脚底,脚背已如新月。再把她裹脚布缠上,就是最完美的三寸金莲。

“疼!”王上疼得在地上打滚。

“你为什么喊疼?你们不是常说,女人都是这么疼过来的吗?那你为什么遭不住?”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所以她成了受害者,又成了和他们一样的凶手。

她杀死自己,再杀死女儿,让女儿成为另一个自己。渴望她在一群受害者中成为翘楚,幻想和她在苦难中歌颂伟大,以此获得生命最大的绽放。

不过是渴望生命有所意义。可她才知,这个意义,只是好握听话,而且是会变的。

敌军滚滚而来,万江海带兵对峙在城门,中了融骨散,力不从心,身不从己,他就把旧臣全被拉到蜀阳城外,让他们站在兵马的最前头。

这群人当苦力,钻在偏僻处修百姓的房子,幸免于难,眼睛现在是顶顶好。

满朝旧臣瑟瑟发抖,跪向敌军,“大王,他们都中毒了!快进来,我们拜你做王上。”

上去就投降,不带一点犹豫,这可让万江海笑了。

不仅是死心彻底,还悔不当初,怎么当初去镇守他们的天下。

战马驰出,纵难看个仔细,万江海与兵将也对敌斩杀,一剑剑还的已不是当年仇,而是对王臣的愤,“你们嘴皮子能拉壮丁,叫人出去和亲,怎么不镇天下。”

“拉壮丁死的是壮丁,和亲死的是女人,又不是我们!”他们只顾逃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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