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翻(163)

作者:容溶月 阅读记录

这是惩罚吗?是要用这东西打她吗?就因为她被带着捅了他一刀?

龙可羡痛得颤,还有点儿麻,冷汗都逼出来了,一个劲儿想往后爬,她在仓促间扭头,看见身后只有深黑色的海面,海潮扑出了沫儿,似乎要溅到她脸上来。

阿勒偏扣着她后颈,让她低头看。

“外边……有船……”

“有船不好么?能看得清清楚楚,”阿勒凑前来咬她,他喘息微乱,笑起来风流又邪气,“你想跑,我偏不如你的意,睁眼瞧瞧,这里是南域,是你闯不出去的金戈铁桶,北境王的名头在这里行不通,你只能看着我,看着我们。”

可能是浪太大,周身都在跌宕不定,不论是船还是哪儿。

龙可羡在晃动里看见了阿勒小腹的伤,时隔多日,痂结了厚厚一层,但她还是不自觉地感到难过,就像不慎摔坏了格外宝贝的物件儿,难过里掺着讲不清的委屈。

阿勒注意到她的眼神,缓下来,带着龙可羡摸到了伤口,皮下是新生的血肉,在恢复期里有些发痒,唆使他变得更凶。

“小少君越境刺杀,若是这般便宜就让你跑了,这痛岂不白挨了。”

龙可羡坐在这窗口,逐渐汗湿了鬓发,她讲不出话,一出口就是呜咽,她觉得羞耻,只能把嘴唇咬得发白,瞧着好可怜。

阿勒就是坏么,舷窗就巴掌宽,她越是可怜,他越是把她往舷窗外撞,龙可羡的发丝全部飘在夜风里,要掉不掉地悬着半身,失重感让她十分紧张,她越是紧张,他的节奏越是凶悍。

那看似完好的衣襟里都是汗,滑腻腻地附在皮肤上,捂在阿勒掌心。

他靠在龙可羡颈间低喃,宛如情人间的悄悄话:“怎么办呢,小少君被圈禁在此,只能时时刻刻挨着欺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我……”龙可羡闷声说,“你是我买来的!我要……”她断续不成声,“我不要这般。”

“可惜,当初小少君在坎西港一枚金珠就买下我,却没有好好用过一日,没有关系,”阿勒呼吸乱得不像样,故意把凌乱的话咬在她耳边,热得她缩紧肩,“我教给你,从前没有教过的,悉数教给你。”

他凭着一个借口在龙可羡这里肆无忌惮。

“不要学……”龙可羡像是撒娇,又像是亲昵,她生起气来,却连口齿都打了结,叽里咕噜地骂他。

阿勒笑她,还要攥住她的脚踝,让她踩在窗口,龙可羡还坐着,这意味着毫无保留。

“要掉下去!”

阿勒挤压着这点距离,在柔软的跑道里汗连成线,打在窗口,坠进了夜海里。

“由我抓着你便掉不下去,龙可羡,小少君……”

龙可羡不要他这般叫,只是刚刚抬手,就抖得扶不住,被阿勒攥紧,连着两个手腕攥在了手中。

阿勒停了片刻,笑起来汗往地板砸,他把汗蹭掉,终于发现了端倪,不怀好意地说,“少君。”

“这般喊你,是兴奋了吗?”

第117章 债主

天还没有亮, 风灯轻轻摇。

阿勒坐在甲板上,双腿叠在一起,左臂垫在脑后, 因为刚刚沐浴过, 耳边落的发便不听话地卷曲起来, 灯影缭乱, 莫名将那道侧脸笼得有点落寞,他垂着指, 把玩一枚铜钱,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青带着船停在三十里开外,公子要放行吗?”厉天把风灯罩严实,一边指了下东南方向。

“不见。”阿勒眼也没抬。

郁青是个死脑筋,龙可羡北归之前, 给第一军留的最后一道军令是留守南域,不得越境北伐, 当时南北局势紧张, 龙可羡不想他去送死, 郁青就死心眼儿地待在南域,有仗就打, 有功要捞,不要命地锤炼第一军, 平时看着阴郁寡言这么一个人,狠起来简直判若两人,硬生生把第一军的名头越打越响。

谁都知道这是替龙可羡守着兵权,不让那些趋炎附势的东西看低了她, 看低了她的第一军。

所以阿勒睁只眼闭只眼,对郁青有时过分的军势扩张也没有重罚过。

“他托人来传话, 不带人,只身前来,”厉天夹着几张银票,在风里甩了甩,嘿嘿地笑了声,“五百两银子,就传一句话,要说阔还是他们第一军阔。”

阿勒睁眼看他片刻,忽然把那银票抽过来:“要不把你下放去混半年?”

“属下这副身板儿,公子怎么忍心的,”厉天看着那几张银票,想夺不敢夺,眼皮子都快呲出火花了,“那见是不见呐?”

“不见。”阿勒起身往船舱走。

“不见公子把银票还我啊,”厉天在后边追上几步,扒着门框不敢进,“成事全拿,不成返半,这是规矩……”

规矩和杂音都被舱门隔在了身后,阿勒折身进门,挑开了帐幔。

乱糟糟的被褥间横着只手臂,龙可羡埋在枕头里呼呼大睡,那脸是红的,手腕也是红的,像是被拴得久了握得紧了,拨开被褥后,露出的肩颈侧腰也没有一处能看。

阿勒静静看了会儿,到柜格里摸来瓷瓶,将药膏子推进去化开,又摘掉了臂环,再拢着她睡时,明显感觉到怀里升起的温度。

***

卯时二刻船进港,天边吐露着朝霞。

港口年前才拓过,分出了主次港,主港整齐有序地泊着战船,一面面黑蛟旗吃风猎猎而响。

军营就建在百丈开外,早前得了吩咐,临岸早训的兵崽子都挪了位置,整片港口都静悄悄的,除了水拍岸声再不闻别的。

龙可羡累得眼皮子都掀不起来,连被褥带人都让阿勒卷在一起,再罩上件大氅,扛上肩就下船了。

再醒过来时天都黑了。

她拨了拨乱糟糟的发,把脸露出来,茫然地看了眼四周,确认周身没有微小的晃动,才知道是上了贼岸,进了贼窝。

屋里燃着一座烛台,隔着屏风只得一点点昏光,龙可羡的药已停了,昏沉感逐渐消散,她轻手轻脚摸下床,一边找鞋,一边束发。

落地时轻轻嘶声,那股酸胀的不适感还在,但没有想象中的重,她记得最后一次在浴桶里时已经连脚都站不住了。

想到这里,龙可羡呆了片刻,伸手去摸臂环,臂环仍然在,银亮亮的三道窄环扣在左臂,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着比之前要凉一些,像是刚戴上不久。

“少君醒了。”

侍女这时提着食盒进来,一边摆一边说,“公子在前院理事,说是等少君醒了便自玩自个儿的,若是嫌闷了,桌上有些军务也可聊以消遣。”

龙可羡慢腾腾挪步子,瞥了眼桌上三荤三素和一碗冒着尖顶儿的白饭,隔着衣裳捏了把薄薄的肚皮,很有骨气地把头一别,半声不吭。

侍女盛了汤,把几座烛台悉数点燃后,又说:“公子吩咐,少君无事便不要出院。”

龙可羡呆呆地应了句:“是要关起来的意思吗?”

这话太重,侍女不好答,只说:“少君若是有事,遣府上小厮跑一趟也是行的。”

龙可羡不知道这种回避代表什么,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她是以刺杀罪名被擒到南域的,阿勒让她稀里糊涂地过了十几日,既没有提及刺杀案,也没有提及为何要自降身份蓄意接近龙可羡,更没有说清二人是不是当真相识,一切都蒙在云雾里。

退一万步讲,抛开这些事儿,纯粹以南域和北境王的立场,阿勒不该关她在院子里,不该好吃好喝供着,应该动之以刑晓之以罚,逼她交出三山军军权才对。

龙可羡微微垂下头,觉得这侍女对刺杀主子的人还怪客气。

侍女前脚一走,龙可羡后脚就坐了过去,一口口紧着往嘴里扒饭,还没忘环视屋里。

这是阿勒的屋子,龙可羡一眼就看出来了,屋子前后两个隔间,宽敞亮堂,没有博古文玩也没有珠帘绢纱,藏书不少,墙上挂着狼牙和长弓,总体朗阔冷硬,还掺着点格格不入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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