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翻(171)

作者:容溶月 阅读记录

于是龙可羡丢掉马鞭,掏出张皱巴巴的帖子,激动道::“听戏去!”

阿勒说:“戏楼人多,你想被人当众认出来,银子打水漂么?”

“咔哒。”

手边的短箭簇一枚枚推进护腕里,一共四枚,四道“咔哒”声后,龙可羡还没有掏出新东西,阿勒抬起头,正好对上龙可羡的眼睛。

小少君没有接连被拒两次过,懵在那儿,连张口也不会了。

箭道压进护腕,重新扣紧机括,阿勒的手指头在娴熟地动着,但眼神没挪过,就这样,在轻微的金属击碰声里注视着龙可羡,然后把护腕随手一搁,走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刚刚拆完护腕,手里带着金属的冰凉,她的手腕温热,高低温带来明显的触感差异,让他的手掌不自觉地多停留了会儿,这种停留在龙可羡看来就是和好的征兆,小少君重新摆起了尾巴,觉着自己把人哄得挺好。

随后他的手一路下滑,翻开她掌心,捏了捏:“松手。”

龙可羡听话地松开手。

皱巴巴的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阿勒翻了翻,说:“夜里的场,换雅间,稍改装束出门也成。”

龙可羡抿唇,唇边陷出两点浅梨涡:“哥舒策。”

阿勒:“说事。”

龙可羡把脑袋往他衣襟上蹭:“哥舒策。”

“……”阿勒被她头顶的发蹭得发痒,忍了片刻,终于开口,“别撒娇!”

***

入夜之后,戏楼人不少,碧鳞岛是横在南北之间的一枚纽扣,往北的航道通不了,往南却没有阻碍,大把南域豪商嗅着味儿就来岛上探消息,把坊巷填得满满当当。

龙可羡看完戏,满心都是新奇,坐在马车里还左顾右盼着。她今夜作的是男子装束,发冠一戴,就是个高门大户里溺爱出来的小少爷模样,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用阿勒的话讲,就是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好骗”、“两颗糖骗不走不要钱”。

待到月色渐浓,连夜鸦都栖进了密林间,一架马车才把锣鼓喧阗甩在身后,慢悠悠踱出小道,驶进安静肃杀的营地内。

龙可羡晾着半干的发,坐在榻上,也不知在涂画些什么,但架势总是摆得够足了。

捋着袖,研着墨,灯盏摆了三座,连毛笔摆满小案,连头上都插了两支。正埋头苦干着,忽然笔一歪,身后就贴上道热度。

阿勒伸手把小案上的火熄掉两盏,只余一粒昏光。

龙可羡抬头,正好看见阿勒的下巴,左手迅速地盖住了纸,右手戳了戳他:“没画完。”

“画的什么?”阿勒靠坐在榻沿,抬头把窗缝关紧。

龙可羡接连眨了几下眼睛:“画猫,是画猫的。”

阿勒睨着她不说话,半晌,龙可羡才伸出一指,用商量的语气说:“还没有画完,只看一眼。”

“成。”

龙可羡扬起下巴,自信地展开了画纸,露出上边神气昂扬的一个小人儿。

“……”阿勒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眯眼看她,“画的谁?”

龙可羡越发得意了,嘴角压都压不住,最后才克制了点儿,矜持地介绍道:“是你。”

阿勒猛地弹坐起来:“我就长这!?”

第123章 成亲

他伸手去擒龙可羡, 想要当场打死她。

龙可羡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往榻下爬,声音都含混了:“你捉我, 捉我做什么!”

俩人在屋子里追着跑了几圈, 阿勒一把勾住她的腰, 夹在肘下丢上了床, 而后把那张纸叠起来,左看右看, 最后塞进了鞋底,预备明日烧给她龙家的列祖列宗,说不准随手能气活几个。

龙可羡从被褥里抬起头,终于后知后觉意会到什么,迷惑地问:“不喜欢?”

这表情。

他要说句不喜欢那张丑东西, 她立刻就要往回缩,半年都不会碰丹青。“……”阿勒咬着牙道, “喜欢!”

龙可羡心满意足了, 探头朝他身后看:“画呢?”

“我喜欢得很, 舍不得让旁人看,收起来了。”阿勒张口就来。

“这般喜欢!”龙可羡兴奋道, “明日再给你画!画一摞!”手上还在一个劲儿拍被褥,等阿勒进来, 便贴过去小声问,“是哄好了吗?”

阿勒把被褥拉低:“没有,但不必再哄了。”

嗯?龙可羡正哄得上头,哪里肯就此作罢, 立刻不满道:“再使使劲就要哄好了。”

阿勒面无表情:“再使使劲就要哄死了。”

龙可羡不明白,她侧身枕着手臂, 和阿勒面对面,见到他唇边落了发丝,便凑过去轻轻吹了吹,要回身的时候退路已经被堵死了,阿勒抚着她后颈,一下一下轻拍,把她拦在了一掌的距离里。

鼻息交错。

偏偏隔着这点儿距离,谁也没有再近一寸,距离隔出了空间,却把眼神变得紧密热烈,像两株藤蔓,带着缠绞的力道。

龙可羡觉得有某个部位被无形地缠紧了,那藤蔓肆意地探出了尖端,正在沿着龙可羡的轮廓仔细描摹,途经的地方泛起热度,一路沿着要害往里去,蛮横地攥住了她的心口。

在这时候,阿勒说话了:“吹什么?”

龙可羡磕磕巴巴:“头发,在你脸上。”

“头发?”阿勒故意加重了力道,用眼神锁着她,十分真诚地问,“只想吹一吹脸么?”

这话讲得龙可羡心潮澎湃,像个被妖精蛊惑得七荤八素的小崽,稀里糊涂就凑上去,停了片刻,像进行什么仪式,专心又郑重地舔了舔他的唇。

阿勒笑出了声,用他惯有的那种声音,又低又懒的,还有点儿顽劣的意思:“一下?”

于是龙可羡揪住了他衣襟,十分听话,将那唇瓣一下下舔得湿漉漉,“可……”

话音被吞掉了,连同那短促的气息一并被碾碎了,悉数化在激烈的亲吻中。

龙可羡被吻得头昏脑胀,分开时就自觉地拱起来,面朝下抱着枕,拍了拍自个儿的屁股。

这动作!

“…… ”弦儿瞬间绷紧了!阿勒的鼻腔烫起来,艰难地错开目光,只用指尖绕着她的发尾,说,“有一事我须得同你说明白。”

龙可羡呆了呆:“啊?”

“那日在内室里我着实不舒坦,一颗心巴巴儿地掏出来,原是求个情投意合两心相许的,没想到竟被你踩在脚底下跺了个稀烂。你想跑我理解,但哪怕犹豫个一时片刻呢?哪怕把我放在心上想一想呢?但你那茶盏拨得眼都不眨……”

阿勒定了定神,“我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也难免神思萎顿,说是心如死灰也不为过。”龙可羡把脸埋在枕头里:“跑起来,哪里能犹豫,在你跟前,犹豫一息都要被逮住。”

“听不听了。”阿勒一巴掌拍下去。

龙可羡瞬间就激灵起来,侧臀火辣辣,不知所措地望着阿勒,半晌才点头:“听。”

“但你这几日忙前忙后,我喜欢得很,”阿勒把邪火压下去,咳了声,“可能我们这等情种都心软,见你心里边存着我,原先那事儿就算过了罢。于公于私,你我如今才是绑在一条船上的盟友,什么先生什么四五六爷的劝你趁早忘了。”

他含着笑,把威胁说得像情话,“日后若是再跑,跑一回,我便关你一回,银环从手戴到腿,捆在床上,日日夜夜都只能见着我。”

一串话龙可羡没听进几句,她满脑子装的都是花花把式,胡乱地点了头:“我不跑。”

这小昏君。

阿勒咬住了她的手指头,牙齿轻轻从她的指尖往上碾,把那儿碾得又湿又热:“都惦记什么呢。”

小昏君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只用眼神不住地瞥向后边儿,催促他,撺掇他。

阿勒仍旧没有动,而龙可羡失了一只手的支撑,腰便往下塌出了美妙的弧度,他把那一截月弧似的腰线看在眼里,这截腰能有多大的爆发力他知道,能柔韧成什么样他也知道,这是他视野落点,也是容他撒野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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