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172)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这一小块碎银子,是他十日的卖豆腐所得的钱了。

那个豆腐少年一愣,已然是呆了,既因这碎银子呆了,更因这位年轻相公口中所说的霉豆腐之法。

原来京城地处北方,霉豆腐十分罕见,因而这少年,从未听说过霉豆腐。

这豆腐少年极其聪慧,一点就通,立刻嗅到了这其中的商机,若是自己能炮制出霉豆腐,自然是要比半钱银子要值钱的多。

他麻利地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姬澄明道:“相公,你怎会如此了解做豆腐?难道说,相公你以前也是卖豆腐的吗?要不然,怎会如此了解!”

姬澄明淡淡一笑,眸中闪过怀念,并不言语,转身离去。

“相公,谢谢你,若是我做出了霉豆腐,定会让相公尝尝。”那少年欲要再喊时,忽听前面有人唤道:“姬状元,我们主家有请。”

那少年已经彻底傻眼了,拉着旁边一个人问道:“他是谁?为何别人都喊他叫做姬状元?”

那人一脸鄙夷地道:“你竟然连他都不知道,他就是摄皇帝新点的姬澄明姬相公。”

少年嘴巴张得老大,这位相公不光懂得做豆腐,竟然还考上了状元?!顿时,他眼中充满无限憧憬,暗自握拳,什么时候,他能和这位姬相公一样,也能当上状元。

……

“姬状元,请跟我来。”有一小童举着一盏琉璃灯笼,在绵绵春雨之中,带领姬澄明往这醉杏楼的后花园走去。

“请问,是何人相邀?可是你家主家?”姬澄明问道。

那小童并不答话,姬澄明只好作罢。

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行至花丛繁盛之处,风亭月榭,杏坞桃溪,春雨绵绵,沉香亭中,对长亭晚,有一美人轻按琴弦,弹着一曲《长相思》,这琴声伴随着沙沙的雨声,缠绵凄切。

待看清亭中之人,姬澄明呼吸一滞,抚琴之人,正是沈红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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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红楼隔雨相望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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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春雨下得紧了,雨珠沿着沉香亭的飞檐,如珠帘般落了下来,落在地上,叮咚作响,雨打花零落,落了满地红。

小童领着姬澄明到这沉香亭,朝着沈红蕖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闲庭寂寂,春雨细细,雨落珠帘,似是将这沉香亭与凡尘隔绝,此地,惟有他们二人。

“姬相公,请坐。”她面色平静,似是等他已久。

他拘谨地坐下下来。

小石桌上已经摆了四样小菜,菊苗煎、小葱拌豆腐、素烧山笋、五香茴香豆,皆是他素日最爱吃的。

这时,风炉上的小陶炉咕嘟咕嘟,水开了。

她端起小陶炉,温盏、注水,茶叶在茶盏中翻滚,顿时,茶香四溢。

只是闻这茶香,他便认出这茶,是产自金陵栖霞山的松萝茶。

这也是他原先最喜欢喝的茶。

“相公请用茶。”她亲自为他斟了一盏茶。

“多谢郡主盛情。”

他低下头,端起茶盏,心中却是没由来的一紧。

“恭喜陆相公本次高中状元。”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道。

“咳——”他忽然听见她唤自己作“陆相公”,一紧张,竟然呛到了,面色赤红了起来,接连咳嗽了起来。

“对不住,我口误了,该叫你作姬相公。”

她微微一笑,递给他一个素净的手帕子。

他接过帕子,稍稍整理了仪容,心中不禁犯嘀咕,按道理说,自己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啊——

姬澄明在外人面前虽然时刻谨慎,不遗漏一丝破绽,但一个人,在心爱之人面前,放下戒心,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本性来。

就在刚刚,他并不知道,自己又暴露出一个昔日的小动作,全部被她看在眼中。

陆霁素爱整洁,哪怕是用过的帕子,也会顺手叠的方方正正,再揣入袖中。

坐在对面的沈红蕖,看着桌子上叠成如一块小豆腐般的手帕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相公可饮酒?”她含笑问道,给他筛了一盏酒。

他摇了摇头,“我酒量不行。”

他其实酒量很好,但是他怕在她面前酒后失态,露了马脚。

她没有强行劝酒,而是给自己将那盏酒一饮而尽。

“相公三年前,和张真人云游四海时,都去过哪些地方?”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同师父去过云南、四川、闽南几地。”

“哦?听闻四川一带有个长春宫,祭拜的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师祖,听闻十分灵验,信徒如云,不知相公去过没有?”

他低下头,“郡主可是记错了,那里并没有什么长春宫,却有一个常道观,我同师父去那里修行过一段时间。”

他听出了她话中的试探之意,直截了当地说道。

她不再言语了,那个长春宫,的确是她胡诌出来的。

席间,她又拿了一些话去试他,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她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了下来,不再说话,而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

夜深了,风凉了,况且又下着夜雨,夜寒露重,她衣衫单薄,独自喝了这么多酒,恐怕会着凉。

她还要再斟酒时,他按住了酒壶,劝诫道:“夜深了,郡主不要再独自喝了。”

她已有了几分醉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清醒自持的他,一双秀目闪过一丝恼怒,面靥上浮上两坨红晕,嗔道:“把酒给我。”

他按下酒壶,继续劝道:“夜深了,郡主还请先回府吧。”

听到他说“回府”,她心中更是气恼,竟伸手去抢,他执意不给,谁知一个踉跄,她差点跌倒。

幸而他拉住了她,她却顺势伏在了他的身上,他退,她进,一步,一步,竟是将他逼到了沉香亭的朱红柱子处。

两人靠得极近,面前是已经沉醉的她,身后是冰凉的柱子,他已经无路可逃。

这一场夜雨下得更紧了,沉香亭中的水汽氤氲了酒香,多了几分旖旎。

“郡主,你醉了。”他微微别过头,低声说道。

“我没醉!”她执拗地说道,其实早已是娇嫋不胜,若不是倚靠着他,身子都倾倒了。

因怕她跌倒,他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真真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十分煎熬。

“姬相公——”

她喊他道,声音那般柔媚,她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逼着他注视着自己。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不曾见过这样的她。

妖冶,艳丽,带着不容抗拒的蛊惑,一般男子,早已把持不住,更何况是对她一心一意的他。

“我知道是你,你瞒不过我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一双明眸波光流转,轻轻倚靠在他身上,朱唇微张,幽兰的味道带着几分梨花酒的气温,温热的气息喷在了他露出的一截如白玉般的脖颈处。

思念入骨,才会一眼就能看穿,这皮囊中仍然是他。

他浑身紧绷着,如一张用力拉满的弓,屏气凝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陆郎,你为何不认我?你可是讨厌我?”她轻喘着,那双微凉的指尖顺着他瘦削的面庞攀上了耳畔处,停留在了这里,轻轻揉了揉,他浑身战栗,喉结上下滚动,浑身紧绷到了极点。

然而,她的指尖稍作停留,却落了下来,她眸中睁大,露出了极度的失望。

这里的皮肤一片光滑,绝没有什么人/皮/面/具。

他不是他。

她原本满心欢喜,谁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苦涩难言,就如从高处重重跌下,一时承受不住,接连倒退了几步,肩膀微微地抽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举手无措地站在那里,无语凝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你真的不是阿霁哥哥吗?”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神没有试探,而是满是苦楚,像是她的眼神不再似往日那般清澈,却像是一叶孤舟,浮浮沉沉,几乎被浪涛吞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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