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69)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他接连看了许多大夫,都说这腿不中用了,以后恐怕只能落下个残废。

一个残废了的提醒副千户,还有甚么威严可言,恐怕是要丢了这碗饭了。

就当他走投无路之际,有人说城郊有一位叫做五姥姥的婆子,不仅能通晓阴阳,知晓过去未来之事,还精通医术,有起死回生之能,金陵城那些个穷苦的老百姓,看不起病,都找这位五姥姥去看,真个救了不少人。

冯兴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到了这位五姥姥。

出乎意料,这位五姥姥很是慈祥,就如家中的长辈一样亲切。

五姥姥见了他,和善地一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缓缓地说道:“大人,切莫太过担心。你此生有贵人相助,这条右腿不仅保得住,还可保你以后可逢凶化吉。”

冯兴一听到“贵人相助”,心中不知为何,想到的却是那个豆腐小郎君。说起来,自己副千户的官儿拜他所赐,也算是自己的贵人吧。

五姥姥给这冯兴施了针、开了药,不消一个月,他的右腿,当真恢复知觉了。

至此,他才对这五姥姥崇拜地五体投地。逢年过节,还经常送礼孝敬她。

今日御史大人问他可否听说过五姥姥的名号,他撒谎了,说自己没听说过。

他并不想让这位御史大人找到五姥姥。

至于原因,他说不清楚。

这一次,又是他的直觉。

……

……

“大人,你要的东西都包好了。”

醉杏楼的跑堂的拎着食盒说道,“我们掌柜的,还特意给您多做了两个菜,也都装在食盒里了。”

“替我多谢你们掌柜的。”冯兴敷衍一句,拎着食盒就要往外走。

忽然,他的右腿又隐隐作痛,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一种被人推倒悬崖边的惶恐不安。

他抬起头,不安地四处张望,人来人往之际,在醉杏楼挂满红灯笼的欢门彩楼之下,他终于又见到了那个人。

时隔七年,那个豆腐少年郎变了,却又没变。

他提着一柄琉璃灯笼,冷冷清清地站在门前,脸上挂着疏离淡漠的笑容。

冯兴见到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因全力紧绷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似乎又回想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夜,大雨滂沱,潮湿的空气满是血腥之气,那个少年手握着刀,浑身是血,猩红的双眼看着他,冰冷而又嘲笑说道:“冯兴,我送你的这份礼,还喜欢吗?”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消失了七年之久的少年郎。

浑身汗毛竖立,攥紧双拳,如临大敌——

这位少年郎自然也看到冯兴了。

两个人的眼神稍稍一对峙,他的眼神就如一个深渊,将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

没有人能够知道,那个深渊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冯兴的右腿更疼了,嘴角抽搐着,心中是一种扭曲的快感。

他果然还活着!

然而,就当两人僵持之际,那个少年郎的眼神飞快地掠过了面前的冯兴,目光落在后方——

一个衣着华丽的小人,如同一只小兔子般蹦蹦跳跳跑了过来,兴奋地说道:“阿吉,你教我背的诗,今日背给父亲听,果然父亲喜欢极了。”

这个小人,正是刚刚在筵席上出了风头,淮安老郡王的小儿子赵珍。

冯兴嘴角一抽搐,原来他藏身于淮安郡王府之中。

那位叫做阿吉的下人低着头微笑道:“世子做的很好。夜深了,我护送世子回去吧,王妃已经等了许久了。”

说话间,他便带着赵珍离开了醉杏楼。

冯兴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

赵珍拉着阿吉的衣裳,十分亲近地说道:“阿吉,你同我一起做轿子回去吧。”

阿吉微微一笑道:“世子,小人身份卑微,不能同世子一起坐轿子,若是被他人看见了,不说小人不知上下尊卑,反倒连累说世子不懂礼数。”

“哦,好吧。”赵珍失望地说道,他的小脑袋耷拉着,眼睛又一亮,他上了轿子,撩起帘子说道:“之前你答应我的,若是我今天我做的好,你需得给我讲故事。”

阿吉微微一笑:“好。不知世子要听什么故事?”

赵珍兴奋地说道:“我还要听汉高祖斩白蛇的故事!”

阿吉一边步行跟在轿子外,一边沉下声音,慢慢地说道:“那一天,汉高祖刘邦发迹之前,还在做沛县亭长的时候,为县里押送一批人去骊山修陵,途中许多人都逃走了。刘邦一思量,如此一来,即使自己到了骊山也会被按罪被杀,所以干脆将所有人都放了,自己也逃走了。”

“刘邦带醉行走在丰西泽中,有前面有一条大蛇挡路,有人害怕了,就说‘我们还是回去吧”。刘邦趁着酒劲说:“大丈夫独步天下有什么害怕的!”于是走到前面拔剑将蛇斩断。”

“刘邦斩了白蛇之后,忽见老太太在路边连夜放声啼哭。问她为什么这样伤心,说:“我儿子被人杀了,所以痛哭”。问她儿子为什么被杀,说:“我儿子是白帝子,变成蛇横在路上,被赤帝子杀了,所以我很伤心。”

“后来刘邦就成了汉朝的开国皇帝……”

伴随着阿吉讲故事的声音,轿子里传来绵长的呼吸声,看来小世子赵珍已经睡熟了。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之上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阿吉?陆霁?

他被叫做什么名字,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够做成什么样的事。

这些年,他隐姓埋名,忍辱负重,潜伏在淮安郡王府,步步为营。

如今已经过去整整七年了。

他布下的棋局,终于到落下最后一子的时刻了。

此事一了,他……终于能够去见她了。

明月当空,皎洁的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又很落寞。

他抬头望了一眼明月,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

好在,他和她的头上,是同一轮明月。

这样漫长的夜,这样漫长的路,总归不至于太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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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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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节,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若问这金陵城里哪里春色最浓,定是女儿河畔的丽春院。

这丽春院里美女如云,堪堪是最富贵风流的温柔乡,也是万千英雄好汉为之折戟沉沙的销魂巷。

近日,丽春院的老鸨潘妈妈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起路来精神抖擞。此刻,她穿过富丽堂皇的丽春院,迈着碎步子一路走来,来到装潢最为华丽的一间闺房,掀开帘子,眼睛都喜成了一条缝,抿着嘴唇笑道:“我的好女儿,今日妈妈前来给你道喜了!”

潘婉儿正坐在菱花镜前梳妆,那镜子里的人儿,桃花面,柳叶眉,一头黑油油的头发,红艳艳的小嘴撅着,堪堪似那树枝上挂着的,才将熟透的红樱桃。

潘婉儿听罢也不回头,只是对着菱花镜将柳叶眉描的长长的,从红漆描金螺钿匣儿匀出玫瑰香胭脂,均匀地抹在脸上,衬得那一张面儿更加娇艳可爱,这才悠悠地问道:“妈妈,你倒是说说,喜从何来?”

潘妈妈笑道:“女儿你还不知吗?咱们金陵城新上任一位谢御史大人近来在寻一个会唱《浣溪沙》的绝色佳人。我想这女儿河里的姐儿们,除了你还能有哪一个?”

“女儿啊,你可知道这位谢御史,年纪轻轻,人生得风流俊俏不说,家世也是最最清贵的,若是我女儿跟了这位谢大人,可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听了这番话,潘婉儿眼中微光一转,眉梢眼角尽是风情,她抿着嘴一笑,“感情是那位谢公子,那日宴席上我曾远远地瞧上一眼,当真是人中龙凤。”

前几日,潘婉儿曾到醉杏楼宴饮,曾遥遥地瞥见了那谢佻,当真是如众星捧月一般,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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