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70)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自那日一见,这潘婉儿就对谢佻有意了。只是,听闻这位谢公子公务繁忙,平素不喜招揽歌伎,也不大到这女儿河寻欢作乐,因而无从相见,引以为憾。

如今听妈妈说这位谢公子竟要寻一位会唱《浣溪沙》的绝色佳人,可不是正中她的心坎上了吗?

她冲着菱花镜轻笑一声,十分笃信,只那谢公子只要一见了她潘婉儿,听她唱了那一首《浣溪沙》,定会引自己为红粉知己。

再者说来,听闻这位谢公子尚未娶妻,她若能抢占先机,岂不是牢牢地抓住了一个金龟婿?的的确确是天上掉下来的一门大喜事!

“哎呀,不好。”潘婉儿眉头一蹙,颇为遗憾地说道:“若是我跟了谢公子,那‘七月七选花魁’我可就去不成了。”

潘妈妈一双老眼轱辘一转,心中的算盘早已拨好了。“嗐!妈妈倒是忘了这一茬了。不过你若跟了那谢御史,比那花魁娘子还要风光几分咧!那花魁娘子,就让给别人吧!”

说到底,女儿河里的姑娘们争破头要当那花魁娘子,不外乎是为了名和利。可说到底,当真成了那花魁娘子,为的就是能够接近谢佻这样又清且贵的公子哥了。如今眼前摆着一个现成的机会,这些精明的老鸨们又怎会轻易放过。

听潘妈妈如此说,潘婉儿这才舒颜一笑,望着菱花镜里的春色满面的美人儿,颇为满意地挑了挑眉,风情万种地说道:“既如此,奴就莫要公子久等了。”

……

这一日,春光正好,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此刻的画春楼中,姑娘们如莺莺燕燕一般叽叽喳喳,内室之中却颇为清静,幕帘之下,一位清俊的公子喝茶,正是金陵城内新上任的御史大人谢佻谢公子。

自他上任半月以来,公务繁忙,应酬不断。今日正逢他的休沐,终于可以偷得半日闲,消遣春愁。

信马由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女儿河畔的画春楼,说是来寻旧相熟苏相公浅酌一两杯,实则是为了去寻一个人。

那一夜,惊鸿一瞥,他在女儿河畔见到了那一位唱着《浣溪沙》跳舞的妙人儿,一如楚襄王梦巫山神女,精神恍忽,若有所喜,纷纷扰扰,那一种相思,可谓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让他魂牵梦萦。

半月来,他和金陵城大大小小官员的应酬之际,也见了不少金陵城的有名的姑娘们,可是无一例外,都不是那位妙人儿。

只是,他并不知道妙人儿的名字,也没有看清楚她的面容,只是记得,只记得她犹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一种妍情丽致,难以言喻,非寻常女子可以媲美。

谢佻平生,从未为一位女子如此牵肠挂肚过。这一种感觉,就像是天上翱翔的凤凰,拍着翅膀落下的一根羽毛,被微风吹起,又缓慢地下落。又似暴雨初歇的夏日,蜻蜓轻盈地在水面点过,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既因心生的这份相思感到惊讶,又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这位姑娘。

只是,那一夜,仓促之际,他又不曾看清那一位妙人儿的相貌,不知她姓名,也不知她家在何方,若要去寻,却是无迹可寻。

转念一想,自己何必拘泥于那位妙人姓甚名谁,她既会唱那一首《浣溪沙》,定是苏相公的女学生,自己只需到苏相公处探访一番,必然可以寻到这位妙人儿。

如此一来,他便脱下公服,换上一袭青衫,手持一柄竹股烫花素面折扇,骑着一匹高大骏马,徐徐地往女儿河畔的画春楼行来,正是那“少年鲜衣怒马”,那一种清秀俊雅的公子做派,一路之上,惹得无数人为之侧目旁观。

……

谢佻既来到这画春楼,可是把那帮姑娘们迷了个神魂颠倒,频频朝着他抛着媚眼,丢着手帕香包,还没等他坐下,就争风吃醋了起来,你拉扯着我,我绊你一脚,幸有苏先生坐镇,才不至于将画春楼变成了斗鸡走狗的集市。

苏昆生听说谢佻此次的来由,便捋着胡子沉吟道:“既如此,谢公子何不坐在这帘内,挨个听这些姑娘们唱《浣溪沙》,如此一来,就可辨认了。”

谢佻称此法甚好。

这些姑娘们,一听说这位谢公子要听她们唱《浣溪沙》,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展喉咙,可无一例外,都没有入得了这位谢公子的青眼。

待潘婉儿珊珊来时,正是明月楼的李湘君一展喉咙,唱得那一首《浣溪沙》,十分婉转动听,又多了一份少女的娇憨。

谢佻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微微一笑:“这位姑娘生得好,歌唱得也好,只是,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李湘君听到后,顿时如一朵蔫了的玫瑰花,耷拉着脑袋,也不言语,退了下去。

潘婉儿见状,掩面低笑一声,便将李湘君挤了下去,自己重整云鬓,轻款莲步,摇飐飐地走上前去,轻轻娇喘,道了一个万福说道:“苏相公,婉儿来迟了。”

她口中虽喊的是“苏相公”,可那一双媚眼却止不住地往帘内的谢佻瞟去。

看到潘婉儿,谢佻眼前一亮。这位名叫婉儿的姑娘,倒是生的清新脱俗,不知她可是那一夜的那个妙人儿。

苏昆生轻咳一声:“既来了,那就唱一首《浣溪沙》吧。”

潘婉儿低着头“嗯”了一声,便轻启歌喉,使出全身伎俩,唱了一首浣溪沙。

唱罢后,她不胜娇怯地低下头,实则心中十分欢喜,想来这位谢公子今日定会被自己的歌声俘获。

只听闻帘子后沉默了许久,谢佻这才说了一个字:“赏。”

早有侍从封了二十两银子,递到了潘婉儿面前。

这位名为婉儿的姑娘虽然唱得好,但歌声却太过娇媚,不似那一夜的妙人儿那般清新脱俗,并非他谢佻要找的人。

潘婉儿看着面前的二十两银子,拿不是,不拿也不是。

虽然她比别的姑娘多得了银子,但后面却没了下文,看来在那位谢公子眼里,她和其他姑娘并无区别。

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又气又羞,胸脯子上上下下起伏着,恨不得立刻就离了这画春楼!

“多谢、公子。”她强撑着一口气,冲着帘幕之内的谢佻道了个万福,拿了银子,退了下去。

若是不拿这银子,便是得罪谢佻了,她潘婉儿可不会犯这个错。这次没能让谢佻拜倒她的石榴裙下,下次一定能行!

“哎唷,没想到连潘姐姐也不行——”一旁的李湘君唉声叹气地说道,“不知这谢公子,要找甚么样一个美人儿,难道模样相貌还要比潘姐姐胜出几分不成?”

潘婉儿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只怕这位谢公子看走了眼,误以为那成了精的狐狸精,是这女儿河的姑娘了。”

说罢,也不理会李湘君,要下楼离开这画春楼。

谁知,下面正巧跑上来一个人,一个上一个下,正撞了个照面。

潘婉儿本就心中不爽,如今被人撞了一下,头上簪满的钗環掉了一地,心中的火苗“噌”的一下就烧旺了,叉着腰厉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姑娘!怕是不想活了!”

站在楼上的李湘君瞧见了这一幕,捂着嘴笑道:“还能是哪个,正是姐姐你平素最不待见的蕖香呀!”

……

谢佻来了有一个时辰,听了十来个女子唱浣溪沙了,却还没找到那一夜的妙人儿,略感失望地说道:“苏相公这里,难道就没有别的女子会唱这一首浣溪沙了吗?”

苏昆生呵呵一笑,“我那些会唱浣溪沙的女学生,今日都在此了。不过,却有一个还未到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梯处吵吵闹闹,苏相公闻声一瞧,脸上挂起笑容,指着如个小鸡崽儿缩在角落,被潘婉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蕖香说道:“她就是最后一个了。”

“哦?”谢佻不由自主地撩开帘子走上前去,想来她就是自己要找的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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