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71)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蕖香妹妹,你——你撞的我心口好疼啊——”原本张扬跋扈的潘婉儿一见谢佻来了,立刻装出一幅娇柔的模样,眼中含泪,梨花带雨,揉着心口,做出那一幅西子捧心的模样。

李湘君瞧见潘婉儿迅速变脸的滑稽样,低着头强忍着笑。

“蕖香,你今日怎么又来迟了?!”苏昆生说道,“今日,你需得‘好好’给我唱一首《浣溪沙》。”

苏昆生说“好好”一词时,语气颇重,意味深长。

蕖香见谢佻来了,把头低得更低了,细若蚊声地“嗯”了一声,刚要开口唱时,却听谢佻开口说道:“不必了。”

他瞥了一眼这位名为“蕖香”的姑娘,只见她衣着不甚整洁,头发蓬乱着,低着头,畏畏缩缩,正似那灶房里烧糊了的卷子一般,和那一夜惊鸿一瞥,皎若明月舒其光的妙人儿无半点相似。

谢佻淡淡一笑,对着苏昆生说道:“可惜,苏相公这里也没有我要找的人。”

一直低着头的蕖香,听谢佻如此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她是混过去了。

苏昆生愣了一下,看着蕖香意味深长地说道:“谢公子可确信?”

谢佻对着苏昆生拱手道:“今日谢某叨扰了苏相公。以后还要相烦苏相公再多为我留意打听。”

说罢,他就合起折扇,正要放在袖口之中,谁知竟带出一方绣着兰草的手帕,落在了地上。

正舒了一口气的蕖香瞧见这一方手帕,心中一紧,这不正是那夜自己落在河畔的手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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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出自宋代宋祁的《玉楼春·春景》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出自宋代王雱的《眼儿媚·杨柳丝丝弄轻柔》

第52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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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掉在地上的那一方手帕,蕖香的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

那天晚上,她独自在女儿河畔练习歌舞,不知怎地被一个人瞧见了,吓得她连忙逃走,慌忙之间,竟然把自己的手帕子落在河边,第二日她又回去找,却没找到,以为是被河水冲走了,不料却是被这个人捡走了。

万万没想到,这位男子竟然是金陵城新上任的巡盐御史谢大人,位高权重,她可开罪不起。

眼下几个月就到七月七了,她实在不想在节骨眼上横生事端,原以为今天能蒙混过关,谁知竟横生枝节,又出了这一档子的事。

这一条手帕子,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兰草,正是代指阿娘给她起的名字,“草姐儿”。

况且这是她日常使用的手帕子,不少人都瞧见过,此时落在地上,怕是要被认出来。

事出突然,蕖香愣在原地,紧张地浑身是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脑袋里急得团团转,正琢磨着若是被人说出这是自己的手帕子,自己该如何扯谎圆过去。

此时,潘婉儿正红着脸低着头,正担心刚刚自己泼辣的一面是否被谢佻瞧见了,因而并没注意到落在地上的手帕子。

“谢公子,你的手帕掉了。”

李湘君瞥见了落在地上的手帕子,弯腰拾了起来,看到上面绣着的兰草,疑惑地说道:“咦,这手帕子——”说话间,她瞥了一眼低垂着头的蕖香。

蕖香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李湘君认出这是自己的手帕子了,眼见躲不过去了,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然而,却听李湘君轻轻笑了一声,巧笑嫣然地说道,“这不是我的手帕子吗?怎会被谢公子拾去了?”

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潘婉儿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湘君,简直恨得牙牙痒,这个妮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她的手帕子怎么会在谢公子身上?

蕖香也是一愣,她不知这李湘君为何将这手帕子说成她的。

倒是谢佻眼中一亮,上前一步,颇为兴奋地注视着李湘君问道:“这手帕,当真是姑娘的?”

“嗯,这手帕正是我的呢。因我素来喜欢兰花,才在手帕上绣了一朵小小的兰草。蕖香,你说是不是呀。”李湘君摇着蕖香的手,娇憨地问道。

蕖香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一眼李湘君,见她笑眯眯的眼中,满是冰凉凉的一片。

这个看似娇憨少女的李湘君,原来一点都不简单。

蕖香虽不知这李湘君是何用意,但她此时断然不能承认这是自己的手帕子,便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果真是你的手帕子!”谢佻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眼前的这位名为李湘君的姑娘,见她生的粉妆玉琢,细湾湾两道眉儿,直侵入鬓。滴流流一双凤眼,眉目传情。一张白净的小脸堪似中秋之月,真真是越看越觉得怜爱。

他微微一笑,“谢某无意间拾到了姑娘的手帕,也是缘分。既如此,今日春光正好,姑娘可愿随谢某到画舫赏玩游春?”

李湘君脸上一红,微微低下头,露出雪白的脖颈,不胜娇怯地说了一个“嗯。”

说罢,谢佻便携着李湘君扬长而去。

“这个小骚蹄子!竟敢背着我勾搭谢公子!”潘婉儿气得眼斜鼻子歪,原以为这个小骚蹄子只会跟在她屁股后面,潘姐姐长,潘姐姐短的,万万没想到,这骚蹄子今日竟然当着她的面,将谢公子勾了去,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吗!

潘婉儿冲得心头一点火起,云山半壁通红,此时也不顾淑女风度,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迈着小碎步子,就跟了上去。

见这几个人都走了,这一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下来了,蕖香不由得松了口气。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李湘君帮她顶缸,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就在她长舒了一口气之际,一旁沉默的苏昆生突然冷哼一声,生硬地说道:“蕖香,你再给我‘老老实实’地唱一遍浣溪沙。”

他的语气,颇有一种被糊弄了、很不开心的样子。

蕖香知道自己的小把戏被拆穿了,只好吐了吐舌头,不再装成五音不全的模样,而是老老实实地苏昆生面前又唱了一遍。

……

苏昆生听完蕖香唱的那一曲《浣溪沙》,沉默了许久,眼神流露出怀念之情,似是回忆起往昔如过眼云烟一般的岁月。

“苏相公,苏相公?”蕖香紧张兮兮地问道,长久以来,她为了掩人耳目,装成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辜负了一番苏相公辛苦栽培的好意,也难怪他生自己的气了。

“呵呵。”苏昆生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你唱的很不错,算是出师了,只不过,有几句转折处有些生硬,回去再好好练练吧。”他稍稍又对蕖香指点一二。

“多谢苏相公。以前,我不是有意瞒你的。”蕖香紧张兮兮地说道,她知道,这些人里,唯有苏相公是真心对她好。可自己一直欺骗苏相公,心中很过意不去。

“我懂你的处境,你这个小丫头,过得很不容易。你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我不怪你。”苏昆声慈祥地说道,其实他早就看透了,蕖香的那些小伎俩,还能瞒得过他吗?他不拆穿,也是为了维护这个小丫头的周全。

蕖香低着头,强忍着眼泪。

她何尝不想像潘婉儿、李湘君那般昂首挺胸地活着,可她不能。

她无依无靠,又身处虎狼穴之中,只稍稍错行一步,便会被那帮人嚼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能做的,便是一退再退,一忍再忍。

苏昆生望着眼前的蕖香,和记忆之中那个倩影越来越像,犹豫了半晌,终于问出口。

“蕖香,你可知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蕖香失落地摇了摇头,“不知。”

“那你……可有亲戚?”

蕖香又摇了摇头,“也没有。”

苏昆生叹了口气,“你也是个可怜人。罢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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