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待景来(78)

作者:胖莓 阅读记录

没了外人,顾璨颇有些脸红的盯着旁边白瓷瓶里的一支海棠花,双手放在膝盖上握紧又松开。

旁的成嬷嬷看了忍俊不禁,别看二爷平时在外傲娇神气,在嬷嬷眼里还是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奶团子。

“娘,娘,你说要是阿瑾她阿太不同意这婚事怎么办?”

顾璨昨儿夜里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急匆匆的骑马赶回黑寨,只见阿瑾席地坐在那棵金灿灿的桂花树下,正等他上前一步,四周忽然出现三个俊俏郎君,环肥燕瘦,围绕在阿瑾身边。

重要的是阿瑾还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脸。

这场面硬生生把顾璨从梦中惊醒,喝了一壶冷水仍没法平静下来,唤上秦毅几个大半夜在练功房里过招许久,直到东方露白,带着一身疲惫的汗水才堪堪平复心绪。

要是平常,顾璨碰到事儿一顿气势加拳头,基本没什么解决不了的,真捅了娄子也有大哥帮忙找补,但做梦这当然没脸也没法和大哥说,毕竟大哥也没成亲。

唯一能倾诉的只有他亲娘安昌长公主了。

长公主听完儿子的话,一贯优雅的脸色稍稍崩了一下,努力憋住嘴角的笑容,“不同意也无可指摘啊,提亲哪有一蹴而就的,想当年你爹求你外祖父赐婚,虽说心里满意是一回事,但还不是拖了半个月才答复呢,女方都要矜持。”

顾璨听得头都大了,这么说,那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好了,娘心里有数,一定帮你把媳妇娶回来。”

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如出一辙,长公主拍拍儿子的手,始终不忍让他愁眉苦脸。

“咱二爷长大了,也开窍了,知道着急了,要不了多久,就有孩子在您跟前玩耍嬉闹了。”

顾璨一走,成嬷嬷就开始笑着和长公主打趣,盼了多久的媳妇茶就要有了,能不开心吗!

长公主看着斜斜洒进来的金色光景,心口舒缓了许多,“还有伯安,弟弟都有了,他身体也好了,得赶紧找找,可不好落下他孤零零的。”

徐瑾左手抱着正捂着小脑瓜的猴宝儿,右手甩了甩匕首上的暗红色粘稠液体,一个晚上,两批暗杀者,一地儿的尸体和浮于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天角的金边渐渐露出一条弧形,而后发展成半个圆饼,直至一轮红日腾空跃起,普洒大地。

徐瑾面无表情的走到唐墨身边,杏眼不虞的盯着半靠树背坐在泥地上的男人,他半垂着眼睑,脸色依旧惨白,嘴角泛起粒粒白皮。

徐瑾正思索着从哪儿踹上两脚,不至于让金子少个边儿。

许是徐瑾的目光太过灼人,唐墨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晨曦中的姑娘,微抿的嘴唇说明她很不高兴,大大的杏眼如一汪深潭,似乎要把人卷进去。

唐墨发现自己似乎小瞧这伙人了,两批精锐杀手一晚上都折在他们手上,若说昨天还有数种想法,现在无比确定,他们一定出身行伍。

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身手矫健,砍人都不带眨眼。

高良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他们招来的是一个煞星,这些年虽栖息山野,但幸好弟兄们都没荒废武艺,下面几个小的,功底也不错,都是一些皮外伤。

瞧见大小姐眼勾勾的对着那个煞星,高良东明白这是不高兴的意思,但眼下的确不好再生事,毕竟能走总比抬着好。

或者干脆埋了更省事。

正拾起脚,就看见大小姐蹲下身,空气中划过一丝光亮,一把匕首快速的贴着男子的脸插在树身上。

唐墨的眼中流过一丝银光,冰冷的匕首此刻正贴着他的脸,犹如眼前那熠熠发光的宝石。

“你吓到我的猴子了?”

唐指挥史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理直气壮对他动手,为了一只猴子,丑猴子。

“你得赔它?”

不是道歉,不是找抽,是赔钱,给那只还缩着不敢动弹的丑猴子。

“多少?”

嘶哑的声音一开口,周围的人都愣了,一切动作都轻手轻脚,竖起耳朵望着这边,就连唐墨自己都呆了片刻,他在想什么。

“阿乐需要一条长命锁,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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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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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墨盯着手心上那个半青半红、皱皱缩缩的果子,直愣愣的看了半天,低头看见近旁的丑猴子捧着一颗红彤彤水灵灵的,啃得正开心,金色的毛发一缕一缕飘逸灵动。

迁怒,赤裸裸的迁怒,连点掩饰功夫都懒得做,明晃晃的日头下,眼睁睁看着,混得还不如一只呆毛。

唐墨阴沉着小白脸看向边上啃着干粮脸上表情甚是享受的如娜,只见她似有感应的一回头,似瞟过一团虚无的空气,毫不在意的回头接着吃。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不就是拒绝给只丑猴子打金子吗,一身金毛配上金链子,丑得还能看吗!

唐墨内心愤愤的转而看向那个被许多人众星拱月的少女,微微向上倾斜着头的方向,听着边上的人嘴巴一开一合,神色无比认真。

瞧,小东西啃完了一个,又乐巴乐巴的攀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小腿,那男子仔细挑选了颗个头最大,汁水一看就多的,还顺带摸了摸金毛脑瓜。

他在想什么看什么,唐墨摇了摇头,扯着左侧嘴角一扬,幕后人没有得逞,肯定不会罢休,现在他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回到锦衣卫,揪出叛徒,怎么给他的十倍还回去。

“你对京城很熟悉”

不知何时,淡淡的似菡萏又似茉莉的清香隐隐传来,叮咚般的嗓音从头顶上方洒下。

老天爷大概是及其喜欢她的,才会将任性娇蛮也变成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某指挥史深深吸了口气,扶着斑驳的树身艰难的站了起来,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仍然痛得要命,但这样被俯视的感觉更让他难受。

徐瑾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高叔都说他是个锦衣卫大官,既然是皇帝的人,肯定对长安城熟悉的很。

站起来的唐墨带给人莫名的压力和胁迫感,这是初一的直觉,就像原本你以为奄奄一息的小猫,却发现是只受伤的豹子。

她有些警惕的盯着自家小姐,阿耐就更明显了,手都摸到腰上的匕首了。

四周的人有意无意的看着他俩,唐墨忽然反而想笑了,他们紧张什么,当他没看见昨晚那场反杀吗,眼前的人一把匕首就撕开了几条血幕。

此时的唐墨有点好奇,这样的人儿是怎么长的。

安静的时候就是个仙子,动手的时候就是杀神。

“长安城,家里很大,有两个兄弟,一个叫顾璨,认识吗?”

“顾璨,顾元景”,唐墨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永宁侯和安昌长公主的幼子,那个嚣张傲慢至极的小子。

“你果真知道”,徐瑾很满意的看着他的反应,认识就好办多了,省得她费时费心,当然要是敢骗她,要不要先哄他吃个小虫子。

唐墨一手扶着树虚弱不已,慢慢适应着钝钝的疼痛和偶尔的刺痛,从小和姨娘生活在乡下庄子上,温饱有余之后,爬树下水,磕得鲜血直流是常有的事。

那时候不觉着痛,只觉自己是天空中的一只风筝,自由飞翔,而姨娘则在下面拉着他,虽平凡却快乐。

直到八岁之后入了府,周围的眼睛仿佛都带了高高在上的怜悯和轻视,嫡母不善却也从未在名面上亏待他,父亲时常暗地里塞些银子给姨娘,却总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真正意义上的欺负来自他的血脉之间,他的兄弟姐妹,有各种撕课本的小闹,也有踢他入水的恶意,所有的不平及愤怒在他偷偷听到自己不光彩的身世之后都漠然了,原来是如此的不堪。

他努力读书习武,希望有一天可以挣脱这带着枷锁的命运,疼痛从来都无法击垮他,那只能证明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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