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宁待放(25)

作者:妙玉子 阅读记录

此情此景之下,若再说那些剜心的话语便只会徒增伤悲。

好在也不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起码苏婉宁有了身孕后,在镇国公府的处境会好上许多。

“一会儿天色该黑了,我的意思是今夜你和姑爷就留宿在安平王府,想来你那婆婆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苏老太太道。

苏婉宁自嫁去镇国公府后回娘家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闻言她心里自然万般乐意,只是担心许湛不肯。

苏礼瞧出了长姐脸上的担忧,便拍着胸脯道:“姐姐放心,我这就去与姐夫说,保管他答应。”

他五岁开始便跟着本朝第一武师学拳艺,若论拳头上的本事,整个京城的纨绔子弟加起来都不够苏礼打的。

宗氏听闻便笑骂了苏礼两句,最后才说:“好好与你姐夫说话,你姐姐还仰仗着他过日子呢。”

打发走苏礼后,苏老太太才细问了一番白日里的火灾,苏婉宁便将玉华公主的筹谋以及她为了保全安平王府而纵火避祸的事统统告诉了苏老太太与宗氏。

苏老太太哀叹一声,话里的怨怪之意只朝着厢屋里的苏其正。

一屋子的落寞氛围,直到外间走来个刚留头的小丫鬟,笑着朝主子们福了福身,道:“老祖宗、王妃,梁国公世子爷在门外求见。”

第21章 生气

徐怀安的突然来访惹得苏老太太与苏其正十分讶异。

花宴上的宾客才刚刚散尽,她们安平王府素来与梁国公府没有什么交情。

好端端的,徐世子为何登门?

还是苏礼率先回过神来,又懊恼又颓丧地说了一句:“徐世子应是为了陆梦嫣来兴师问罪的吧。”

众人这才忆起徐怀安险些与陆梦嫣定亲一事。梁国公府与陆中丞家对这桩婚事皆是心照不宣,只盼着择个良辰吉日定下亲事。

谁曾想会遇上今日这样的祸事。苏礼与安平王府都无意夺人之美,此时心间都涌起些愧怍之意。

苏老太太也是个实诚人,当下便哀叹一声道:“徐世子心里堵着气也是人之常情,老身亲自去向他赔礼道歉。”

苏婉宁只是靠在宗氏怀里默默落泪,她知晓胞弟的婚事也扰了徐世子的命定姻缘,心里也是戚戚难安。

宗氏如今的心思都放在女儿和她肚子里的外孙身上,便只温声相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想来徐世子不是个蛮不讲理之人,由你祖母出面赔个不是,这事总能囫囵过去。”

母亲的抚慰声如缕缕和煦的春风般拂进苏婉宁的心间,总是让她生出几分面对风雨的勇气来。

苏礼见状也安慰了苏婉宁一番,之后便跟着苏老太太一同去了前厅,打算好生与徐怀安赔礼道歉。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并不会推诿自己肩膀上的责任。譬如今日后罩房的这场大火,徐世子与陆家小姐都无故受了牵连。

苏礼不仅要向徐世子诚挚地道歉,成了婚后更要尊重敬爱陆家小姐。

至于旁的事、旁的人,也只能奢望下辈子再与她相逢了。

苏老太太与苏礼走在通往前院的抄手游廊上,祖孙两人心间都装着沉甸甸的心事,一时皆是相对无言。

直到走到廊道的拐弯角时,苏老太太才温声与苏礼说:“我私库里还有一柄太后娘娘赏下来的玉如意。梁国公府的富贵权势远胜我们家许多,本是瞧不上这等珍品,不过是尽个心意而已。”

苏礼恭声道:“都是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忧。”

苏老太太摇摇头,嘴角的笑意里透着几分洒脱:“事已至此,再扭捏于其中也只会徒增伤悲。陆家小姐是个端庄的好孩子,只是可惜了雯姐儿,她虽是个庶出,可品性样貌却不比旁人差。祖母知晓你也是心悦她的,她也日日夜夜盼着嫁与你为妻。”

这话若再往下深究,只怕苏礼也要酸了鼻头、红了眼眶,苏老太太便止住了话头,爽朗一笑道:“旁人都笑我们安平王府日薄西山。可祖母却不信,你是个识大体又有担当的好男儿,将来定能撑起安平王府的门楣。”

苏礼的一颗心又是被冷风吹得窸窣作响,一时又因祖母的话而注入了丝丝暖流。

祖孙二人相携着走进前厅,却正好在影壁的拐角处遇上了喜色洋洋的许湛。

许湛朝苏老太太行了礼后,便笑着指了指前厅的方向,道:“慎之来寻我说话。”

苏老太太这才忆起自家这位姑爷与徐世子关系匪浅。她心里略略安定了一些,只盼着徐世子通情达理些,看在许湛的面子上不要难为了她们安平王府。

“姑爷来了,小桃,快去沏两盏新茶,再让小厮们去醉红楼跑一趟,买些新奇的糕点来。”

许湛声量高昂,与苏老太太闲话时前厅内的徐怀安已听见了外间的声响。

他难掩心中的焦急,便干脆走到了门扉处去瞧影壁处的景象。

苏礼实在厌恶自己这风流的姐夫,若不是苏老太太在旁坐镇,他连个眼风都不愿往许湛身上揽去。

他正侧着身望着前厅,顷刻间便瞧见了长身玉立的徐怀安。

“徐世子。”苏礼轻唤一声,立时肃正了面容朝徐怀安作了揖。

苏老太太也在婆子们的搀扶下缓缓上前,方才榻上泰山石阶,她便佝偻着腰身颤颤巍巍地要向徐怀安行礼。

“徐世子,安平王府对不住你。”

话音甫落,徐怀安立时倾身上前扶住了苏老太太,态度谦卑又惶恐,“老祖宗,您是慎之的长辈,缘何要如此折煞慎之?”

他口里只自称着表字,字字句句都透着亲昵之意。

苏老太太也看不透他的意思,这便被徐怀安扶起了身子,听他言辞诚恳地说:“今日慎之冒昧登门,是为了求老祖宗的原谅。”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许湛倍感疑惑。难道慎之不是为了寻他而来?

苏礼特意不往许湛身上瞥去眸光,便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徐怀安身上。

他越看越觉得徐怀安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与祖母说话时也恭敬有德,人更是生的英挺俊雅。

听说还是个洁身自好,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收用的真君子。

苏礼心里叹息连连,依稀记得梁国公夫人也曾问起过长姐是否婚配,可惜那时长姐已与许湛定下了亲事。

正如他与雯儿一般,总是少了点缘分。

正当苏礼胡思乱想之时,一阶之隔的许湛已走到了徐怀安身旁,疑惑不解地问他:“你是何错之有?”

什么样的错事才会让徐怀安在花宴归家之后连晚膳也顾不得用,这便又赶来了安平王府?

苏老太太心里也怀揣着同样的疑惑。

徐怀安瞥一眼许湛,心里犹豫了一瞬,便道:“慎之抓到了纵火之人。”

“什么?”许湛惊呼一声道。

苏老太太与苏礼也瞪圆了眸子,再没想到徐怀安特意登门是为了后罩房的这场大火。

苏礼是个直率人,当下便上前一步朝徐怀安福了福身,细问他个中缘由。

徐怀安满脸柔和地答道:“那人名叫张进,起火时在后罩房附近鬼鬼祟祟的想要逃出二门,正巧被我的小厮撞见,如今晚辈已冒昧地将他扭送去了刑部,未曾事先知会贵府长辈们一声,是慎之的错。”

这话说的不尽不实。

譬如徐怀安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张进交给安平王府的长辈。因这场大火是苏氏顺势而为,里头藏着些难以言喻的隐情在。

苏婉宁在内宅里过得这样艰难,徐怀安不想给她添一点烦忧。

只是他光明磊落了这二十年,今日却违背了圣人教义,说起了谎话来。

徐怀安的心里总是有些怅然。

直到苏礼欢喜着说:“太好了,既是抓到了幕后凶手,长姐也不必将这事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

他是喜形于色,可却不该当着徐怀安的面前扯出内宅女子的事来,苏老太太是个极在意规矩礼仪的人,当即便瞪了苏礼一眼,制止了他后头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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