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被我始乱终弃后(232)

作者:心翎 阅读记录

“不能让他随便走了。”荀锦尧毫不犹豫。

“怎么又不能?”娄念追问得很紧,“你都不强求了,还瞎折腾什么呢?听听你说话,颠三倒四的。”

他还顺带责怪了一嘴,荀锦尧不计较他的,当即与他解释:“不是那回事。不强求的前提是东西要不回来,既然能拿回来,为什么不拿?再说了,两界通缉他整整一年,是因他强夺迷心镜在手,所求所谋未必向正。如今好不容易等他冒头,我们岂有将他放走的道理?而且……”

他嗓音沉下来:“出于我个人,我必要再当面见他一次,让他将在飞鸿宗时所有的实话说出来。”

娄念稍一抬眉,敏锐听出些东西,却做出意外的模样:“怎么?荀仙长连个通缉犯也要当面见一见呢?”

“我……”荀锦尧微顿,突然卡壳了。

他的潜意识没有教他针对这个问题学会说谎,话出口了才意识到他向娄念坦白他想要谢宇斌做的是什么——一如当年谢宇斌为他下饵时所承诺的那样,为他作证,证实他的清白,与他从未变过的真心。

这种想法很天真,好像他找到证据,娄念就什么都会信他的。

实则事情不一定顺他的心意,倘若娄念不信,一切都会是他白费功夫。而一个曾对他失去信任的人,时隔一年,怎会听信他与一个罪人的解释说辞?那会成为狡辩。放在从前,若身边有谁做相似的事情让他知道,他是要委婉劝人一句不要犯傻的。

但事情轮到了他自己头上。

不去做就不甘心,他不是头一回明白这个道理。像当年一门心思钻研归心十重,他本身就有些执拗。

现如今他面对的又是真心喜爱一个人,彻底死心本就很难,但他没有那么多条路可供选择,他没有充足底气,勇气也跟着欠缺,不知道还能靠什么挽回一个亲口甩掉他的前夫。

所以他只能抓住眼前微弱希望,紧追不放。一旦抓住,或许他就能有更多底气。

他是这样想的,未多思考的话语也就剖心剖肺一样将他出卖。

但娄念好像还在与他打着太极,装作什么都听不懂。赖他一时心直口快,娄念未直接戳破,大抵也是在给他攒着面子吧?

真尴尬。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亦或者捂住脑袋快跑几步,藏进幻雾里任谁也喊不出。

气氛好像都在其中变得凝滞,他觉得窒息,憋了许久,推说道:“见一见没什么,谢宇斌也算一年前的熟人了。”

这话像在哄傻子。

但娄念不是傻子,非但不由着他骗,还能大致猜测他心里真正想的什么,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但又很好气。

一年时间,漫漫三百余日,该冷静的冷静,该看清的看清,光阴岁月会教一个人剖明自己的心。

他清楚只有当两个人之间逐渐失去信任,关系产生裂口,才会让越来越大的误会趁虚而入。否则任旁人说得天花乱坠,谁也不会听信入耳。

面对朗如等人一再询问,他说找谢宇斌不是为要个证明。他不在乎谢宇斌,也不在乎煞罔,更没荀锦尧想的那样在乎他体内已然消失的火毒。

许是时间奏了效果,也或许原本就不在乎,他于那些误会早已不惦记什么,只是曾被伤过,想起来会觉得疼。

他放不下的,也不过一段感情,而非解不开误会的执念。

他很谨慎确认过一颗真心,或许它不掺杂质,但一定受太多拘束,不敢向他靠近。

而他也怕给得太轻易,如果荀锦尧不珍惜,再伤他一次他经受不起。所以他的心动与喜欢秘而不宣,弯弯绕绕,顶多是用局外者的、苏尧尧的身份来试探并发泄。

他说:“谢宇斌说的任一句话,我都不在乎。”所以别管那什么谢宇斌了,不如多对我好来的实在。

后半句是娄念没说出口的,因而荀锦尧听来只觉得空虚与失落——唯一能把握的契机就这样被他想挽回的人直言否定。

但好巧不巧,他想挽回的是娄念。

交心相处过一段时间,娄念多少是了解荀锦尧的,加之他掩藏实力混迹战场的时候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过,会玩一点心眼,也懂得拿捏适度。就比如当前情况,他清楚对付荀锦尧要像逗鸟儿一样,时机合适了要再扔些甜头。

于是他有意从语气里流露一丝不很明显的为难,说荀锦尧让他有些难办,想一些些杂又没有用的,还不如先想想欠他的花枝何时偿还。总这样拖着,下次他都不敢再与荀锦尧做交易了。

荀锦尧听得一怔,不知怎就希望重燃,毫无察觉被栓死在一条鱼线上,翻来覆去想他如果还了娄念的花儿,之后是不是又会有新的交易与盼头?

突然闪现的念头中毒一样在他心里抹消不去。

他很快地说:“不行。”他从不欠人东西,回去之后就尽快想办法。

但上万支花枝该怎么弄来是个问题……

他与朗如谈及城中游人过度攀折,想必朗如与孙珂已经在想办法从中设立规则处理。再说了,且不论有无规则制约,他自己也觉得折上万花枝是很缺德的行为。而且他有意用花篮攒着的几十支花枝,过了这一夜该要蔫巴一部分了。

好难办……

两人处在幻境之中,他在应对幻术一道,比娄念更有优势。或许把肩膀上扛着的魔修往地上一扔,威胁娄念不打打折扣或不允许分期还账,就带娄念在这幻境里头兜兜转转一辈子,会来得比较实在?

他低头胡思乱想了一会,忽听身旁人道:“把他扔了。”

“?”荀锦尧还没回过神儿,“我只是想想,没说真要扔。”

他最后一个“扔”字还没说出口,忽觉肩膀一轻,那昏迷的魔修已经被娄念拎起来扔进迷雾里不知多远的地方。

荀锦尧顿时知道出了岔子:“他不对劲?”

“抓他的时候,我把他灵脉封了。”娄念道,“按理说他无法再调用体内灵息,结果他身上灵力却突然活跃。若非有其他人干扰,只可能是再一次走火入魔,简单说,他可能被幻雾荼毒得快死了。”

幻术最易使人精神肉体崩溃,此言并非空穴来风。浓雾里传来某种奇怪的、沉闷的爆裂声响,继而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夹杂着什么东西快速扇动翅膀的扑腾声响。

一阵阴风起,两人视野里很快显出大团大团的黑灰色彩,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细看原是无数只玲珑球体……不,这是一种身个极为小巧的鸟类,噬灵鸟!

噬灵鸟,这东西有多难缠,二人早在幻雾之城就已见识过。幻雾孕育的幻术鸟儿,不幸沾上就要受到幻术毒素不断侵蚀,更可怕在,只要周围幻雾不散,它们就能无限再生。

这一路是不得安宁了。荀锦尧刚想罢,手臂被人一把拽了过去。他整个人趔趄着歪走一步,险些撞去娄念怀里,又被那手扶住站稳。

“……”他视线落在足边,浓雾里掀起一线浅淡的灰,再抬眸时,无数烧焦了的块状黑炭从他眼前失重坠落——那是无了翅膀支撑,死去了的噬灵鸟尸体。它们跌落地面,碎成细碎颗粒,再融在雾气里,成为新的噬灵鸟。

“你离近一些,我烧不着你,”身侧人的嗓音轻飘飘的,“但你要注意些,不可以乱碰我哦。”

没有实体的苍灰火焰从身侧延展开来。它与寻常火焰相去甚远的色泽,让它第一眼被瞧上去并不像是火焰,而像是自纺锤抖开轻柔的蚕丝布料,但从无一人会因此小瞧于它。

它如水墨渲染在纯色浓白之间,坚定而不容置疑地拂开浓郁没有尽头的迷雾。不断有黑褐色的鸟羽自雾中生成,又被不留情面的烈焰与灵力碾灭成齑粉。

旁人看来棘手难办的噬灵鸟,在娄念与苍灰魔焰面前,也不过一出笑谈。

荀锦尧默默看在眼里,反手捉住他抽离的手腕:“如果乱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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