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风尘+番外(65)

作者:羲和安 阅读记录

“我过几日向父皇为你谋一件在南疆的差事,届时你便可动身前往南疆,”宋吟辰几句话,已经为沈知弈安排好了一切,“只是南疆最近也不太平,为你谋的差事想必也不会轻松——你暗中行事,多加小心。”

“至于京城这边,我也会派人盯着。”

宋吟辰将卷轴重新收好,交到沈知弈手中。沈知弈抬眼望向他,便听他轻声呢喃,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特地说给他听:

“既要谋大事,便要保证万无一失,万勿大意失荆州。”

“你退下吧。”宋吟辰挥了挥手。

“是。”

沈知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他方出东宫门,却撞见一位慌里慌张的小太监。

小太监走得急,沈知弈见他穿着东宫下人的衣物,却面生得很。他心中一动,剑鞘一横,挡住了小太监的去路。

小太监跌倒在地上,方爬起来一半,却又硬生生被眼前的剑桥吓得跌了回去,不住地向沈知弈叩头请罪。

沈知弈用剑鞘抬起他的下巴,好歹是止住了他叩首的势头,问道:“你是东宫当差的?”

“回、回大人,奴才是东宫的洒扫太监,一时不慎冲撞、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心中有鬼。但听他称谓,竟是根本不认得沈知弈。沈知弈挑眉,继续问道:

“你既说自己是东宫的下人,我常出入东宫,为何从未见过你?”

那太监勉强找回一丝神智,他眼珠一转,想到方才见沈知弈果真是从东宫出来不假,而侍卫也未加阻拦,方压低了声音道:“奴才奉太子之命……从宫外取了些东西回来。”

“哦?”沈知弈起了兴趣,“什么东西?”

“这……”

“你只管拿给我看便是,”沈知弈道,“既是要上送太子,我代太子检查一番,也并无不可。”

小太监四处打量,见他被沈知弈堵在东宫门口这么久,果真没有其他动静,当下也明白了沈知弈大抵是太子新重用的幕僚,忙不迭改了主意。

“大人要看,自然是给的,”他慌慌张张捧上来一封信,“大人请过目。”

写信之人相比仓促,沈知弈接了那信看时,却见上边并没有盖驿站的戳,当下了然这并非官方文书,或许是哪方私底下的势力写给太子的私信。他瞧着信封上字迹眼熟,却又似乎并没有与这般字迹完全对得上的。

有读书人的娟秀,也有挥斥方遒的大气。

沈知弈见那信上的字虽说不上来哪儿奇怪,信封却是密封好的。将拆过的信重新伪造成未拆的模样耗时不短,他身处东宫,不便耽搁太久。当下便只是将信封翻来覆去打量几眼,交还了小太监。

“下次别再这么冒失,”沈知弈临走前吩咐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宫出了多大的事。”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走了。

他是时候与北疆彻底告别。

七日后,动身南疆。

“这信果真能送到太子手上?”宋吟秋将信将疑地问道。

“商人不都是如此?拿钱办事,”靳云骁嗤笑一声,咬下一口脆甜的苹果,“有钱能使鬼推磨,能用钱解决的事多了去了。你既自有银钱,又何愁办不成事。”

“要我说,当年你方入山中那副人畜无害、楚楚可怜的样子未免装得太逼真,”他瞥了宋吟秋一眼,“谁能想到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总比有的人人模狗样要好,”宋吟秋彬彬有礼地回敬道,“能够与我合作,你可真是三生有幸。”

“彼此彼此,”靳云骁似乎丝毫不以为人模狗样是在骂他,或许他只听到“人模”二字,“有一事我倒是想请教,你为何要与大夏太子合作?恕我直言,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然呢?你看上谁了大可直说,”宋吟秋反唇相讥道,“是当朝天子,还是尚未在皇城站稳脚跟的三皇子和常山王世子?”

宋吟秋虽说有传国玉玺,但此类身外之物只能起到证明正统更为正统的作用,而不能使前朝乱臣贼子自证身份为天命所向。既然要谋求天下,与天子共事无异于天方夜谭,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了。

靳云骁毕竟常居南疆,对皇室内部的事不甚了解:“他当真会答应?”

“他不得不答应,”宋吟秋耸了耸肩,道,“御下之道,恩威并施。而对付宋吟辰这种人,拿出点诚意,也得让他忌惮。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靳云骁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没什么。”宋吟秋却兀地止住了话头,她似乎是另起了一个话题,“宋吟辰与皇帝的多疑一脉相承,此次旁支庶女加封公主前往北狄和亲一事,他想必也反应过来,自己被三皇子诸人摆了一道。他虽输了一子,却不可能坐以待毙。”

“等着吧,”宋吟秋胸有成竹,“他会派人来的。”

第57章 布局

宋吟秋这厢托人给太子送了信,近些日子倒也没闲着。许鸿两朝为官,宋吟秋与他相交,多有几分虚与委蛇的意思在里面。他许是不曾想过,宋吟秋非但没隐姓埋名,反倒大大咧咧地顶着豫王世子的名姓行事。

少有人提及当朝皇帝名姓,宋吟秋知晓,名对于皇朝来讲,并非什么必要的东西。猝然多出个名姓反倒显得不伦不类,世人只需知晓她是皇女,也是受天命眷顾的真龙天子,就已足够。

更何况,她顶着“宋吟秋”的样貌与名姓,不才更能混淆视听么?

许鸿只觉这几日他所认识到的皇女已经与京城中的豫王世子截然不同,甚至比起北疆的世子,都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从前在北疆理政的宋吟秋虽说是瞒着朝廷,但做的终归是民生与军政,而如今架空政权、拉拢人心,倒也颇得心应手。

但事实上宋吟秋受前朝韩太傅教导三年,先不说她本养于皇家,又有一年治理北疆的经验。她并非扶不起的阿斗,而是有着自己的谋略,她面上看着唯唯诺诺,实际也早已有一套脱缰的心思。

“皇位么,”宋吟秋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提着笔写写画画,“我其实并不在乎。”

靳云骁并不信。

“我知你对政事不感兴趣,不然也不会装得一副只有武艺精湛的模样,”宋吟秋瞥他一眼,悠悠地道,“你看我是因为心虚么?这不难猜。你暗中学了……西洋话,但我从未听你提起。”

“不过略懂一二罢了,”靳云骁不以为意,他又恢复了那般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你是否想过,你若不争这个皇位,太子断然容不下你。若再用此事牵扯出诸多前朝旧人,此事又如何收场?”

宋吟秋噎了一下,但却道:“……我只说不在乎,可并非是我不争之意。”

她试图举例道:“你不屑于权力斗争,现下不也仍为我卖命么?”

她若坐上皇位,这天下仍旧姓宋。至于今后史书会做如何言论,她若造些不真不假的流言,谁又能辨得出真相?

总归是天下没有易主。

太子之事确然不好解决,,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亦或者,就算栽在当朝太子手上,也好过割地赔款,将国土与百姓一并让给异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不忍将汉人的性命交予他族之手,更何况她虽没有直接与西洋人打过交道,却是见识过三年前北疆时疫爆发后西洋人对北狄的不管不顾——到最后将大夏给赔进去可才叫得不偿失。

而既然都是姓宋,那么国号改不改,倒也无所谓了。

——至少于她而言如此,至于少数反对的声音,还愁压不下去不成?

韩暮看错她了,她从不是因为一时失意落魄就能够被拿捏的棋子。或许曾经的豫王世子是如此,但策划一场万无一失的谋反的大梁皇女不是,宋吟秋则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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