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鞭(17)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阅读记录

“那就好。”柳春亭看着前头倒下的马匹本来心里还有些没底,可听着李重山这么说就放下心来。

李重山正朝她走来,他的表情可不如他的语气镇定,幸好柳春亭背对着他看不到。

“左脚先朝后挪三寸。”李重山在她身后说,“右脚朝左挪五寸,脚不要抬起来,从左边的空隙里退出来。”

柳春亭按着他说的慢慢把陷进花丛的那只脚拖了出来。

“马怎么办?”她问。

“先让它在里头躺着,等会儿进去叫公生奇想办法。”李重山看着她,“你可有什么不适?”

柳春亭摇摇头,好奇道:“这些野花到底有什么古怪?”

李重山说:“这些并不是野花,是公生奇做的药杆,你没发现它们都是一般齐的吗?”

柳春亭连忙去看,果然这些“花丛”都是一般大小高矮。

“这些花瓣是什么做的?”她又问,想倾身去看,李重山却把她拉住了。

他道:“别离太近,这花瓣是药丸捏的。”

柳春亭啧啧称奇:“手艺这么好,怎么不去捏泥人。”

李重山被她逗得笑起来,他想了想说:“他更喜欢缝人皮。”

柳春亭朝前头看了一眼,苦着脸道:“我不想再走了。”

李重山笑道:“那可不行。”

他重又牵起马,让柳春亭牵着他的衣袖跟在后头。

俩人总算走过花丛,来到了茅屋跟前。

李重山走过去敲门,一个穿着青色布衫的小童开了门,他脸胖头圆,长得宽壮,不过个子却还没到李重山的腰。

“李师伯?你怎么来了?”小童嘴上亲热,脸上却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柳春亭听得直摇头,这一路走来李重山的辈份真是越来越大。

“绿牙,你师父呢?”李重山问。

“师父在屋子里呢!”绿牙答,接着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突然大喊起来:“师父!李师伯来了!”

柳春亭被他的嗓儿门吓了一跳,她捂着耳朵,看着这个懒散的小童喊完这一嗓子就打着哈欠说:“我要去睡觉了,李师伯你去找我师父吧。”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这边门一关,右侧隔了不远的茅屋就传来声音。

公生奇也是拉开嗓门喊:“重山你自己过来,门是开的!”

这样的待客之道,柳春亭是见所未见,李重山习以为常,他还道:“公生奇怕冷,现下肯定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没起来呢。”

等他们推门进去,柳春亭一看,公生奇果然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过没有躺,而是很出息地,坐在了床上。

公生奇看见李重山先是一喜,可等看清他身后跟着的人时,又是一惊。

他怎么带着这么个恶煞凶神来找他了!

他把被子裹得更紧,只瓮声瓮气地说:“重山,能不能帮我升个火?”

李重山坐都来不及坐,应道:“好,我出去捡点柴。”

看他这驾轻就熟的模样,想来不是第一次帮这个忙了,柳春亭忙道:“我也去。”

李重山看看公生奇,点头说好。

李重山带她绕到屋后,这里已经放着不少砍好的木柴,李重山却皱起眉毛说:“这还是我去年给他砍来的,我叫他拿块油布遮住,他就这么光秃秃的放着,不知道被雨泡烂了没有?”

柳春亭听得直笑:“你对他未免太照顾了。”

李重山道:“不照顾他他就要被冻死了,他手无缚鸡之力,这里又偏僻,绿牙也太小……”

“为何不请仆人?”柳春亭问。

“他不喜人多。”

他弯腰在柴堆里翻找了一番,总算捡了一些看起来能烧的,干脆全抱进了屋。公生奇就坐在床上,看着他把火生起来,又因为这茅屋漏风,又央他去找了些布块钉在风口上。

“再把我这门修修。”公生奇喊。

李重山虽看着无奈,但无所不应,脾气极好。

柳春亭坐在火盆旁边对着床上发号施令的公生奇微微一笑。

公生奇神色冷淡。

等李重山终于忙完,柳春亭拉着他坐下,屋子里只有一个凳子,她就只得站在他身旁。

李重山注意到便又站起来说:“你坐吧,我去绿牙屋子里再搬一个凳子过来。”

柳春亭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

李重山不肯,柳春亭拗不过他,干脆自己跑去搬了。

她一走,公生奇就问:“你怎么跟她一路了?”

李重山便把前因后果简略地说了一遍。

公生奇听完却叹:“你就是心软。”

李重山道:“也不光是心软,我如今在教她剑法,她确实比春桥有天赋……”他神色复杂。

公生奇不做声。

李重山又道:“而且她现在已经变了许多,再不似过去了。”

公生奇心道,不过是装乖。

他刚才在一旁看了半天,这凶神对李重山言听计从,他也对她颇多容忍。不说他对李重山的了解,只看二人的相处,他都能看出一丝怪异来。

他问道:“那你现在认了她做徒弟?”

李重山点头,后又摇头。

“什么意思?不做徒弟你为何教她功夫?”公生奇着急了。

李重山道:“她一直耿耿于怀当初我收了春桥没有收她,许多事也因此而起。”

公生奇挪坐到床沿急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若是真心爱才,就该堂堂正正收她为徒,做她恩师,授业解惑,如今这样稀里糊涂的让她跟在你身边,你是怎么想的?”

李重山望着炭盆里烧得渐旺的火堆,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公生奇傻了眼,没想到李重山居然有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正要开口,柳春亭恰巧推门进来了。

李重山抬头看去,她手里端着凳子,对他一笑,却是极其无害天真的模样。

公生奇又看了眼李重山,心道不妙。

柳春亭把椅子放到李重山身边,坐下时俩人衣袖都快挨在了一起。

还是李重山注意到公生奇的眼神,有些不自在,这才不着痕迹地往边上让了让。

柳春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公生奇。

公生奇咳嗽一声,装作烤火,低头避过了她的眼神。

柳春亭心里冷笑。

刚才在屋外她听见了公生奇的话,这人果然对她意见不小,还想说动李重山,真是多管闲事。可李重山显然把他看得极重,她不好当面和他闹翻,只得忍耐下来。

柳春亭又朝李重山看一眼,暗红的火光在他眼中跳跃,他注意到她的目光,抬头看过来,她又迅速地垂下眼。

她知道怎么让他难受,也知道怎么让他开心。

她现在想让他难受一会儿,因为他刚才也让她难受了一会儿,她是个瑕疵必报的人,他早就知道的。

公生奇边烤着火,边偷偷注意着底下二人的动静。

他见李重山有些愁苦似地望着柳春亭欲言又止,心里是又惊又气,当然是惊大于气的,只觉得这事儿十分没道理,十分胡扯。

不行,他需得好好跟他谈一谈!

“今晚你们不如就在这里休息吧。”公生奇突然开口道,“重山你就跟我一起,柳姑娘可去隔壁屋子里休息。”

柳春亭笑道:“不知绿牙睡相好不好。”

李重山道:“乱说,绿牙虽小,总归男女有别,怎么能让你去和他住?”

他说着溏淉篜里看向公生奇,脸上隐有不满。

“绿牙才十岁。”公生奇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他看绿牙就是个小娃儿,不知道李重山是在别什么。

李重山不理,又问道:“你不是还有一间空屋子?”

公生奇点头:“有是有,可那屋子从未住过人,里头什么都没有。”

李重山起身道:“我去想办法。”

柳春亭坐着没动。

李重山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你跟我一道去看看,总是你要住一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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