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485)

作者:皇家雇佣猫 阅读记录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咱们做得好眼下的事,赢得安心。以后便在天上安心看。”

……

朱厚照走出乾清宫,望着远远的两个老人的背影,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其实顾礼卿此番受宠,难道内阁就不会有意见?嘴上不说而已。

不说其实也是被驯服了,而既然人家服了,一般来说,朱厚照是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否则谁还跟你玩得下去。

“叫……谢丕来。”

他本想说严嵩,但后来想想谢丕好些。

刘瑾听了吩咐立马去了。

谢丕才二十五岁,胡须刚出,年轻之气未消,只不过侍从室辛苦,他比之最初有些交瘁之状。

“微臣谢丕,参见陛下。”

“年初大朝会时,朝廷拨了三十万两银子到山东用作修河的工款。你代朕到山东去看一下。”

这事来的突然,谢丕只能应下,“微臣遵旨。不知何时出发?”

“稍等两日,朕会令户部、工部各出一人,随你一同前往。这次去,要看银子具体花在什么地方、修了什么、有什么效果,也包括遇到了什么困难,有哪些细节是在之前没有考虑而到了后期又难以更改的,总之看一个全貌,说出三十万两银子的实际成效。这样明年朝廷才好做决策,这银子是不是继续给,是多给还是少给。”

这样说来,实际是个大事了,毕竟牵扯到几十万两银子。

谢丕一下子觉得肩头责任重大。

“微臣必当竭尽心力、不负陛下厚恩。”

这是寻常的应答之语,也没什么。

朱厚照回头又说:“你是谢阁老的次子,去了山东以后,也替朕慰劳一下希贤公。”

“陛下……”

皇帝摆摆手,“下去吧,遵旨办事就好。”

谢丕略有动容,叩头而退,“是。”

其实刘健哪有什么慰劳不慰劳的,首揆都干得了,巡抚还能给更辛苦?

虽然说慰劳一下也的确可以让老人家心里舒坦一些。但实际上这件事主要是做给他们三个人看的。

包括李东阳和谢迁。

就是让他们看到皇帝的心意和态度。

新皇帝、旧阁老,如何相处本就是一桩难事,而朱厚照在其中走出了别样的路。

有些事,不是不给他们面子,而是没法给。

相互之间如果能有一定程度的包容,其实皇帝与这个内阁就可以相处得更好。

这一点也比较重要——还是那句话,现在才正德元年,内阁的人要换,总归是再等等。

当然,派谢丕去为明年的议题做准备这也不是假的。

一箭双雕之计罢了。

对现在的他来说,做起来也不是难事。

……

又过几日,转眼九月初也就到了。

虽然朝堂不平衡,但正德皇帝大权在握,真要有人要挑动局势,那也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而看似寻常的日子里,宫里又传出一道旨意。

皇帝派了人去给已故的威宁侯王越悼念,因为他的忌日到了。

明制,一些勋臣死后会追加一级,比如王越在世时是威宁伯,死后追封为威宁侯。不过这更多是一种荣誉,后世子孙世袭则只能世袭威宁伯。

当时王越去世,也是照此例办理,而世袭他威宁伯爵位的则是他的三子王昊,因为那时他长子、次子皆已亡故。

也是因为王越的缘由,他孙辈之中如王煜、王炼都荫补为国子监生,只不过这是几年前的事了,王越的子孙似乎能耐都不显,读书读不出来,后来就靠着家里的关系补了个锦衣卫百户,总归这几年锦衣卫人手也一直扩充。

当然是不复当年王越在时的那种威势,不过威宁伯府在京师里也是落了脚。

就是像这样宫里来人的次数还真是少……

然而令朱厚照想不到的是,司礼监带给他的消息是说这一任威宁伯王昊也病重了。

老将军七十还为国出征,关键还打赢了,后人不能不照顾。

“其孙辈之中,可有可堪用者?”

第四百零二章 置拍卖所

九月初两淮地区下了一场小雨。

杨廷和看着雨势皱起了眉头,

他的奏疏已经上去了,主要是向皇帝禀报赈灾灶户的事情已经步入正轨,他与盐司赵慎通力配合,调动了盐场本身的各个盐官,又从应天府等地购粮……

事情千头万绪,其中说不准也有监管不到之处,但那么多粮食下去,漏也会漏一点到灶户手中。

杨廷和是这么以为的。

就是下了雨,道路得泥泞个几日,实际上又耽误运粮。

庙湾盐场在淮安府清河县境内,这里有灶户六千余人,算是规模较大的盐场了。

杨廷和无法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盐场一一走遍,但一个两个的,他还是得去。盐课之中的腐败太厉害,万一皇帝拨了粮食下不去,最后依旧闹出民变,

他这个钦差如何交代?

而之所以选择庙湾,则是因为这里的粮食消耗太快。六千余人,一天2斤粮食,1万石150万斤的粮食足够吃100多天。

即便算上中饱私囊层层盘剥,50天,总归要撑得了吧?

可庙湾盐场刚领粮30日,就上报再有10日粮食即将耗尽。

庙湾盐场的大使名为彭林坤,杨廷和二话不说先将他给绑了!

“灶户生活艰辛,往往是昼夜勤劳、岁无宁日,朝廷不忍、拨下赈灾的粮食,你身为盐场大使,如何将100多日的粮食在40日之内就消耗完毕的?你真以为本钦差不敢杀人?”

彭林坤抻着脖子叫屈,“上差,您去庙湾一看便知!”

有此一节,才有杨廷和踩着烂泥、冒雨前往淮安府的一幕。

他们一行人躲在路边的亭子里,边上种着很密的竹林,雨打竹叶,原本是清新舒缓,但亭子里的人没有不焦急的。

按照彭林坤的说法,庙湾盐场哪里就止六千余灶户,根本就是有一万五千余,

杨廷和原本以为赈济灶户之事也有旧例,应当问题不大。

就如同‘军、匠’这样的‘籍’,灶户也有自己的籍,而且明代规定,灶户不得擅自脱籍。

为了加强管理,盐运司还会将灶户及其相关情况登记造册,称为盐册或是灶册。里面的内容包含盐场内灶户的总数、每户几个灶丁、每丁应交的盐课数等,可以说十分详尽。

赈灾的时候只要按照盐册一一发去粮食,虽有克扣,但整个链条是完整的。能有什么大问题?

可实际上真到了最下面,就会明白因为应缴纳的盐课数量,和灶丁的数量相关。

灶丁越多,上缴盐课就越多。

所以从明初到正德这一百多年下来,自然会有一件事发生:就是灶丁的户数被隐瞒了。

层层上报的数字是六千余灶户,但实际上哪里止啊?

当初上缴盐课的时候按数字小的来,

现在大家排队领救命粮食了,难道多出来的人就让他活活饿死?

彭林坤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他是按照实际的灶户来发粮的,

如此一来,粮食消耗的自然极快。

即便没有贪墨与盘剥,大约也就吃上50日,现在撑过40日,都算是他不错了。

杨廷和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就让人将彭林坤松了绑,这个像痞子一样的瘦猴躲在亭子的角落揉搓自己的胳膊,大概是勒得疼了。

而抬头望向京里来的大官,只觉得人家满脸愁绪、心思深重,脑子里怕是比他们这些粗人想得要多。

“难怪陛下要多发那么多粮食……”

原本50万石、7500万斤粮食,给5万人得吃两年。

杨廷和负着手,说道:“所以陛下常说国事艰难,有时候、有些事,旁人觉得明明可以转圜,但陛下就是不肯。便是因为大明的病症比常人所料的都更加严重。”

“介夫兄,那这差额怎么办?那些不在册的人,是赈还是不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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