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958)

作者:皇家雇佣猫 阅读记录

王琼眯着眼睛,“福郡王办差归来,得皇上褒奖。他这是要我们在关键的时候,不同意皇上立储。”

“不错,老夫若不倒,这就是他捏住的软肋,但这只是其中的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就是他耐心估计也快耗尽了,如果我始终不受招揽,那干脆就联合起来把咱们这些人送走,到时候岂不方便?”

“这有些短视了,万一上来的人支持福郡王,那他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困兽之斗,本就是冒险而行,他又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况且……”张璁手握成拳抵在脑门之上,同时闭上眼睛,“福郡王已二十岁了。”

他得想一下,

时间不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天子就会立储。

不过上次说的秘密立储制……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皇上的圣意不在福郡王?

这样的话,皇长子、皇次子倒是不足为虑,会是皇三子吗?皇上可挺宠贤贵妃的。

可皇上极少将儿女私情带到国家大事上来。

信息杂而乱,就是张璁也有些隐隐的脑袋疼。

书房里稍微安静了好一会儿……

“忠铭,你起身吧。这件事老夫会先回复四川巡抚,要他们小心行事。而陈朝瑞所奏官银走私之事,想必不会瞒过福郡王那边,他们的人肯定是想方设法把这项罪名落在我们的人头上。

等捉到老夫的错处,他们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这……并非小事哇,老夫这条命,或早或晚都会折在你们手里,还是送给你们算了。”

说到最后竟有几分悲伤。

“属下等惭愧,实在是对不住阁老!”

张璁深深叹气,“我入朝为官,志在匡扶社稷,回首望去,青丝白发,却不意为局势推到此处。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古人,诚不欺我。”

烛火的光线不断飘动,照着他的脸也忽明忽暗。

“记得吏部,是不是有个主事叫楼天英。”

王琼不明所以,“确有此人,阁老怎么会忽然提到他?”

“曾托了几层的关系来拜访过老夫,明天将他找来。能不能过此关,就要看他了。”

“他?一个主事?”

“去吧。”张璁略有无奈,也很是疲惫,“人人都说体谅皇上圣意,可有几人真正能懂?我张秉用不是泥捏的,之所以屹立不倒,自是有我的理由,管他皇长子还是皇三子,能耐如天大,也得办差办到皇上的心窝子里去才行。况且皇上青春年盛,龙体康健,等到他们耀武扬威?那还早呢!”

路忠铭听了这话,心中才算放心。

要说抓皇帝的心思,张阁老确实是一绝。

“还有派人盯着点,明天我们赶在福郡王之前递条子入宫!”

……

……

翌日,紫禁城。

天子在湖边的凉亭内用了早膳,还是和皇四子载基、皇五子载壡一起。

之后说了几句话,敬贵妃便将他们带走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张璁先来,说了一会儿话,载垨和载壦便到了。

因为是春天,暖意洋洋的,朱厚照就从屋子里搬出来,整日在里面也闷的。

倒是这外面有湖景、有凉亭,有绿植,还有春风,真叫身体上的每个毛孔都打开了。

皇帝此时手中攥着一本奏疏,像是刚和张璁谈论了什么。

不过天子与臣子论政事,这也没什么出奇的。

“儿臣参见父皇!”

“喔,你们也来了,”朱厚照招招手,“来来来,一起坐。”

载垨偷偷瞄了一眼张璁,张璁也只是例行公事的与他见礼。

朱厚照并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这两日清闲无事,因而随意问道:“这才歇息了两天,就忍不住了。朕猜,你们联袂而来,是来问朕要差事的吧?”

载垨回禀,“父皇料事如神,不过儿臣和二弟讨差事也是想给父皇分分忧,以使父皇能够少些案牍劳形。”

“好,难得你兄弟二人有这一片孝心。”

载垨开始了,“父皇,此次儿臣入宫除了要讨个差事以外,还听说了一件事,觉得事关重大,不可不向父皇禀报。”

“何事?”

载垨跪了下来,“儿臣要参奏内阁首揆、建极殿大学士张璁张阁老!”

朱厚照眉头一挑,有些讶然,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他眼神微微斜瞄了一眼张璁,这家伙上手交叉放在身前,老长的眉毛耷拉着,一动不动。

载垨身后的载壦也有些意外:自己的劝诫难道有用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是明白过来了,应当是舅舅又去充当了说客。

“载垨,君前奏对,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儿臣明白,儿臣并没有糊涂,父皇,据儿臣所知,张阁老这些年来避君子、用小人,且放纵属下,贪赃枉法,敛财无数,更加闹出日本国银山所产的官银走私一案,其所涉金额甚大,仅近三年,已私吞官银千万两以上,望之触目惊心!

再者,数年以来,张璁排除异己,凡不从者,则命人罗织罪名,名为事君,实为窃国之柄,如此,怎能利于国?父皇深居九重,左右蒙蔽,未知之耳。如王琼、路忠铭之辈,入则密谋揽权,祸乱朝纲,出则如虎横行,吞噬无厌,其害不可言矣!天下官员摄其手段,瞻前顾后,不敢直言。儿臣今日在此所奏句句属实,乞父皇将张璁及其一干朋党革职拿问,以振人心!”

载垨这段话说完,朱厚照直接震惊了。

这处凉亭边的僻静之所一时间是落针可闻,所有人也都摒着呼吸。

大约过了五息。

张璁转身,面对皇帝跪了下来,说道:“皇上,日本官银数目不对一事,已由总督陈朝瑞一一详奏。臣正奉旨意密查,福郡王所说数额巨大,确属实情。且所涉人数众多,其中不乏臣所举荐之人。臣用人不当,受人蒙蔽,此臣失职,愿领陛下责罚!”

载垨一急,一句用人不当就想脱了干系?

“父皇!高达千万两的白银,这等数目若无张阁老默许,一些微末小臣,岂敢行此丧心病狂之事?!张阁老说用人不当,竟是这么简单的吗?!”

“那福郡王说是臣指使,可有实证?”

“这还不简单?将你的那些党朋抓来,一问便知!想来这等小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

此时的朱厚照还一句没说,

可自己的心腹大臣已经和皇长子吵了起来。

这事来得突然,朱厚照得细想,走私的银子到底怎么出来的?

载垨是什么目的……他又该怎么处置……

……

边上,尤址看天子一直不说话,便上前,“皇上,昨日叫了少府令范玉昌入宫,现在已在外面等着了。”

少府令原来是顾人仪。

现这个人已经入阁了。

范玉昌是原来王炳的孙女婿,是天子特意简拔入侍从室的人。

因为当初是给人选夫君嘛,自然是选了个性格方正,道德高洁的人。

所以这范玉昌还真是朝中为数不多的清流。

他也是二甲进士出身,入侍从室待了几年,后来外放为一省布政使,两年前调到京里担任少府令。

至于少府这个机构,最初起家的时候是需要一些商业头脑的,毕竟你得知道怎么把一家粮商从无到有的建起来。

但它比南洋公司更加具有行政色彩,而且它的触角主要在国内,这就是垄断,所以少府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业机构,反而是政治机构的色彩更加浓重。

粮商、船厂,一些皇庄、皇店这样的商业内容在少府中属于一小部分。

少府更多的是管着重大的项目,比如当初的两京官道,还管着几个不夜城。

还有如京师规划司、企业管理司等,这都是行政职能了。

所以少府令并不需要多么有商业头脑,只要懂得行政管理就足够了,当得好布政使,就能在少府令上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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