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45)

作者:浮玉山前 阅读记录

谢平示意褚尧往里走,意思是:她身边的位都给你让了出来,你就别装了!

褚尧却还是摆谱,尽管大家在起哄,但他仍旧表现得像“这是你求我来的”那副模样,不情不愿地坐到灵愫身旁。

气氛很热闹,在一片哄闹中,跟谁说些悄悄话恰正合适。

褚尧甫一落座,灵愫就想跟他握手。

他直接无视。 这人一来,场里马上变得静悄悄的。所以蔡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以及话里的重点——“新情人。”

而后阁里又窜来一个熟人。

褚尧手里拿着绷带和金疮药一路跑来,“病人,你的伤还没好!”

说完后知后觉地抬头。

这一出戏,兜兜转转竟还是一场熟人局。

灵愫拨开人群,飞快朝那人奔去。

那人却依旧嚣张,懒散地晃着劲瘦腰身,花蝴蝶般地晃到蔡逯跟前。

他的声音里夹带着一股疯癫劲,“自我介绍一下。”

他说:“我是易老板的前男友,闫弗。”

他手叉腰,绕着蔡逯转了一圈,又拍了拍蔡逯的肩,“难怪会被她挑上呢。像‘他’三分,已是绝杀。”

灵愫就在这时冲了过来,站在蔡逯身前,伸手护住他。

闫弗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烟枪,放在唇边咬住,慢悠悠地吸了口。

他俯下瘦高的身,直到与灵愫平视。

像同她在狎戏一般,他把呼吸放轻,朝她吐了口白烟。

“易老板,我还是来了。怎么,是不是很失望?”说完他自嘲般地笑了笑,“真可惜啊,还是没死成。”

蔡逯的呼吸变得极不平稳,用力攥了攥手,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一贯张扬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异常沙哑,“怎么回事?”

灵愫却只是瞪着闫弗:“给我滚。”

她的脾气一向是好到无边无际,曾让蔡逯无数次怀疑过,她的脾气真的会有不稳定的波动么。所以蔡逯很难想象到,在此时此刻,她会浑身防备,威胁一个陌生人让他“滚”。

听到这话,闫弗笑得更是放肆。

“哈,易老板可真是睡完就翻脸不认人呢。”闫弗越过她,看向蔡逯,“你也想让我滚么?新情人?”

闫弗是个狡诈的狐狸,什么难听说什么,一阵见血,直击要害。

“新……情……人。”他求她太多次了。

她数不清,他像这样,情绪崩溃地求过她多少次。

明明她每次都拒绝了呀。

骂他扇他揍他,拿烟斗烫他,拿刀子捅他,拿鞭子甩他,把他的脊梁骨折断,把他的爱碾碎抛却……

每一次,她都拒绝了呀。她也不是真的质疑褚尧这方面的能力。

只是他看着寡感太足,太禁欲了。

仿佛过去数年,他都从未自我纾解过。粮仓攒粮,攒着攒着,仿佛全都消解了。

如今他还戴着单片金丝眼镜,鼻梁高挺,眉眼冷峻,气质忧郁沉静,让眼光挑剔的她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对视的那一瞬,她脑里闪过很多画面。

今晚,他梦寐以求的好多事,竟都一起实现了。

幸福过了头,反而会担心,这一切是不是假的。

蔡逯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真的是你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那一个吗?我真的能以男友的身份自居,等你回来,再把我一起带走吗?”

他的话声颤得不成形。

“我真的,可以拥有这一切吗?”

灵愫笑得灿烂,“我说的所有话,都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所以,你可以大大方方地拥有这一切。”

蔡逯已经不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他警告自己,你已经是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要做熟男该做的事。

可现在,因她这些话,他的理智与成熟又都喂了狗。

泪水断了线一般地往外淌,可他很快就将泪水抹干。

不要哭,要给她留下美好的回忆。

他又想像年轻时,想因她的一句哄人话,就敲锣打鼓,让全城都见证他们的甜蜜。

又想高调张扬地宣布,他们复合了,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名分。

离开前,要做什么准备呢?

那些不重要的亲朋好友,告知一声就行了吧!

存在各大钱庄里的钱财,都提完的话,最快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那些生意让谁接手?那些复杂的关系网,又该怎么延续下去?

不行,太慢了,太慢了。就算立马收拾好一切,他也觉得太慢了!

蔡逯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气声,像小狗在哼唧。

“现在就把我一起带走,好不好?”

灵愫就笑他,“是谁之前说他自己擅长等待来着?”

船停靠在岸,在今晚,江面上注定只会出现这一条船。

她说:“好啦,我又不是不回来。我想去外面静一静心,届时再把更好的我,展示给你看。”

她算着时间,着急上船。

蔡逯却不肯,仍黏着她。

没辙,灵愫只好放出早已备好的秘密武器。

她说:“我是不是没给你送过花?”

蔡逯愣了下,“有过一两次吧,很少很少。”

灵愫“啪叽”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回头走吧,路的尽头,有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太幸福了,幸福到好像痛苦这么多年,就为了亲自品尝这一时刻。

幸福到不可置信。

他再三确认,“你一定会回来,我们一定会见面,对嘛?”

灵愫说那当然。

她说尽了所有甜言蜜语,才把蔡逯哄走,尽管他还是三步一回头。

船里渐渐飘来股硝烟味。

她明白,现在真的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蔡逯的背影不断缩小,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

灵愫看了下天空。

再见了,这里的一切。

这次,真的再见了。

当着这么多熟人的面,她把手伸到桌底下,肆意揉捏他的腿肉。

褚尧瞪她一眼。

“手放我身上,要加钱。”

多狡猾的一个男人啊。

明知这位易老板最不缺钱,却偏偏拿此做要挟。

灵愫笑弯了眼,“多少钱,我都肯为你花。”

她不仅变得更美,更有气质,也更屑了,说情话的能力更上无数层楼,搞起暧昧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从前她还会装一装,可怜巴巴地求着:“摸不到你,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她根本不屑于装。摆明了就是要跟你玩,就是要渣你。

不服?那她有的是手段让你服。

褚尧又能做什么。

估计他的所有反抗,在她眼里都是猫抓般地欲拒还迎。

他瞥过头,呷着茶,不再跟她说话。

灵愫也不急。

门又被推开。

这人一来,大家都忙着起身行礼。

噢,是庭叙。

如今他继承爵位,成了睿王。虽是闲散王爷,可他毕竟是皇家的人,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漂亮孩子越活越年轻,越漂亮。

仿佛时间不曾摧残他,“越过越老”的真理在他身上彻底失效。

他把花戴在头上,穿在身上,可他比花还要娇艳。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气质越来越温柔。

温柔到令灵愫想冒昧问问:“你生孩子了?”

当然,他没办法当孩他娘。可他这气质,实在是很像她记忆里母亲的形象。

一个男人,能拥有她记忆里的母性,这实在是妙。

实在是让她想把他掐出水。他会一边承受着她的强势,一边搂着她说:“好孩子,慢慢来。”

庭叙朗声道:“我没来得太晚吧?”

谢平迎他往里走,小声回:“不晚,那位还没来呢。”

现在灵愫的左右手边都座了人,那么庭叙,该座哪个位置?

谢平给他安排的是坐阁主旁边。

庭叙笑意不减。

却在落座之前,绕到灵愫身后,稍俯下身,把月见草花簪在她鬓边。

“月见草在夜间盛放,我想守到花开,便耽误了时候。”他说,“花语是自由不羁、默默守护,恰是你我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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