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尊解衣袍(36)

作者:红花莲子白花藕 阅读记录

所以,拓跋禹敢肯定,李武就是为了护着郑瑜,只不过他虽反应极快用佩剑挡住了第一下,却无论如何都来不及击飞紧随其后的第二支,甚至因为第二支角度刁钻,他连避开要害都做不到。现在这样对郑瑜说,定是怕她愧疚,不愿让她有心理负担。

不用调查,拓跋禹都能猜测到,想来是南辰王发觉他们在滨州探查并抓到了一些把柄,是以派刺客前来示威。此处离都城过近,刺杀帝姬风险太大、麻烦无穷,因此选择退而求其次置郑瑜于死地——毕竟此次探查到诸多线索,她功不可没。

在帝姬身侧耳濡目染多年,李武定也能想通其中关窍,但他却依旧选择了去救郑瑜……拓跋禹垂眸不语,甚至在心中苦笑一番——若是之前自己定会难以理解、冷眼旁观,可他现在同李武又有什么分别?他不也是不管不顾非要带着人马前来望涯镇么?

恶果自食却又甘之如饴罢了。

李武强撑着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像是这会儿感受不到疼痛了似的,面上竟透露出几分少年人的羞赧,“郑姑娘,这玉簪再不送出,我怕日后便没机会了……”

郑瑜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下意识抗拒道:“不!我才不要!我要你彻底好了之后再亲自送给我!”

李武倒也不失望,抹去嘴角的血渍,揶揄道:“你说话向来低声轻语,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如此大声……”然后固执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玉簪斜斜插入她的发鬓,“之前顾念着男女大防,一直没敢送出……对不住了郑姑娘,让我……最后自私这一次。”

郑瑜紧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就算被沾了满脸血污也毫不在乎。她絮絮叨叨说着许多话,又是嗔怪又是怒骂,希望他能够坚持下去。

宛若无数个相处的日常,李武安安静静倾听着,到后来甚至还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但最终,他还是在她怀中缓缓阖上双眼,手指彻底脱力,嘴角甚至还维持着微微翘起的弧度。

就好像,他是得偿所愿死在了幸福中一样。

郑瑜目光呆滞地望着怀中之人,她甚至不敢去探他的鼻息。

侍从终于领着医师姗姗来迟,医师从头到尾探查了一遍,斟酌半天依旧只能为难道:“这……此毒太过狠辣,还请节哀。”

郑瑜一把扯住医师的领子,双目发红,语气却近乎麻木,一字一句道:“为什么?帝姬也中了毒,为何她就能好好的?李武为什么就不行?你是不是不想救他!”

那医师头摇如鼓:“不不,帝姬中毒时,伤口不在要害,救治及时才捡回一条命来,但即便如此,毒素到现在都尚未解清,致使目不能视;而李大人则是直接伤到了要害,不消片刻毒素便已彻底浸染五脏六腑……”

“哈。”郑瑜嘲讽一笑,一把将医师甩在地上,冷冷吐出两个字:“庸医。”

拓跋禹给侍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拦住发疯的郑瑜。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郑瑜和李武身上,任谁也没想到,孟君轲却突然“哇”的一声吐出满口污血,然后身子一软便晕倒在拓跋禹怀中。

医师一个箭步冲到孟君轲身侧,小心翼翼检查了一番,反而长舒一口气:“帝姬这是怒火攻心。但因祸得福,郁结的气血得以排出,反倒是对尽快解毒有利,我去开两副通气固本的方子即可。”

或许真是同医师所说的那般,孟君轲的身子在逐渐好转,此番昏迷不到一日,她便悠悠转醒,只不过她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南辰王,我要他偿命。”

明明语气平平,音量也不大,却自有一股刻骨入体的煞气与寒意,直叫人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南辰王被抽筋扒皮的血腥场景。

待孟君轲发觉自己眼睛好了大半,勉强能够正常视物之后,她便立刻决定回都——南辰王从她这里夺走的,自己定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孟君轲安全回都后,皇帝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这些时日为了这事他没少挨发妻的骂。而今剿灭望涯镇叛贼也算是大功一件,他大方地赏赐了不少金银绸缎,甚至还有许多是从自己私库中出的稀罕物。同孟君轲交好的武将当堂揶揄道这是“走后门”,玩笑着说让皇帝也赐他两匹棉布回家做衣裳。

就在朝堂气氛一片融洽和谐之时,礼部尚书却突然出列觐言道:“陛下,社稷之基在于储君稳固。愿皇上早定大计,以固万世之基。”

天子眼皮子一跳,不悦道:“朕如今身强力壮,诸爱卿便如此急不可耐吗?”

这话实在严重,往日里他这样说,文武百官便讷讷无人敢再言,但今日不知怎的,这些大臣们就像是串通好了一样,一个个顶着触犯天颜的风险继续进言。

“陛下!自古以来,皇位继承皆需明诏,方能安人心、定国基。”

“皇上圣明,当早立太子,以昭天序呐!”

天子头疼地看着这群老顽固,一时间竟被逼得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此事是他理亏,南魏先祖有制,天子年过四十之后,无论有没有子嗣,都要立下储君,为的就是后世安稳。

从私心上讲,他自然更为偏向自己的亲生血肉。但即便在南魏女子可入朝为官,但追溯南魏立国后甚至再靠前的先魏祖上,尚且都不曾出现过女帝。

若是孟策为储君,朝中应不会有太多反对的声音,他也不会被那些酸腐文人追着骂。

但想要立孟君轲为储君,若是引起了国野动荡,那他便是南魏的千古罪人;即便现下那些反对的势力都被他强行镇压,待他百年以后逼女帝退位又该如何?倒不如给合靖一块封地,享一辈子清闲富贵。

对于立储一事,他自己也在犹豫不决。之所以迟迟未定,同样是想考察下孟君轲是否德行配位,待她真正羽翼丰满之时再行册立方才稳妥。若是她真的不堪重用,那这皇位也只能另选他人了。

那厢群臣还在吵吵嚷嚷:“陛下!真的不能再拖了啊!”

眼见时机差不多,礼部尚书再度出列上谏道:“为南魏百年之计,臣斗胆提议,皇位应传于子嗣丰饶之辈。”

这话简直是在明示站队南辰王,毕竟帝姬尚未婚配,但南辰王长子比起孟君轲来,甚至都小不了几个年头。

“够了!”这些老臣实在难缠,皇帝也只能佯装发怒,“朕还没驾鹤西归呢!”说罢拂袖而去,不留继续探讨的余地。

但礼部尚书之言的的确确也提醒了他,这孟君轲也老大不小了,若是膝下子嗣环绕,立她为储的阻力便会更小些,毕竟皇位传承总该后继有人才是。若君轲最后还是要传给孟策的孩子,那倒不如一开始就传给孟策。

与皇后长吁短叹地商议了半天,夫妻俩争论良久终于达成一致,当晚便昭孟君轲入宫。

皇后见到自己女儿,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道:“母后同你父皇将朝中青年才俊盘点了个遍儿,最终决定赐你和顾清竹成婚,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28章 下旨

听到父皇母后要给自己赐婚,孟君轲第一反应不是震惊与排斥,而是目露迷茫,真心实意疑惑道:“谁?顾清竹是谁?”这名字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

被她这个反应一噎,皇帝有些怀疑地盯了自己女儿一眼,试探道:“那日你主动邀请他一同去望亭,朕还以为你心悦顾卿?”

经此提醒,孟君轲才想起当天那位大人好像确实自称“清竹”,只不过她那日沉浸在蔡老驾鹤西去的情绪中,单纯只是想找人陪陪自己,而顾清竹恰好合她的眼缘,又是个识趣之人,是以两人度过了还算愉快的一天。

但那日她没有细究顾清竹的出身来历,而顾清竹似乎也并不在意是否能通过这个旁人看起来千载难逢的机会攀龙附凤,在帝姬这里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所以最后才导致孟君轲就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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