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尊解衣袍(37)

作者:红花莲子白花藕 阅读记录

紧接着望涯镇起义一事突发,她便马不停蹄赶去了那边,竟彻底将这位顾大人抛之脑后。

不过若是同顾清竹成婚……那人确实也不让她讨厌便是了。

见孟君轲并未十分反感,皇后解释道:“好孩子,母后今日将各家青年才俊盘点了个遍儿,挑来挑去竟还是这顾清竹最为合适。”

孟君轲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首先呐,长得丑的咱一律不要。这以后要一起过一辈子的,若是肥头大耳整日里看着心烦,那定是不妥的。”

此话言之有理,孟君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其次,这驸马必须要能够安心辅佐你处理政务。这样算来,谢、王那几个世家出来的子弟便不妥了,他们势必要为自家势力争权夺利,无法全心全意站在你这边。”

这话说得再直白一些便是:若你有了子嗣后代,那些世家定是忍不住要扶持自家血脉上位的,毕竟一个懵懂稚子总比孟君轲这个成年人要好控制得多。

所以这话也甚是有理,孟君轲表示认可。

“除此之外,这夫婿须得扮演蓝颜知己的角色,知冷暖、识情趣,还洁身自好,这样你同他一起才会高兴。那顾卿也就是出身差了些,但他心思细腻、才华横溢,待婚后为你描个眉、奏个曲,想来也是极好的。”

居然连这一层都想到了,不亏是母后,果真思虑周全,孟君轲连连颔首。

最后,皇后总结道:“总之,母后翻来覆去还是觉得这顾清竹不错。关键他出身微寒、无依无靠,成婚后能够仰仗的唯有你,若是哪日惹你不高兴了,大不了赐他一纸和离书便是!”

这话依旧在理,孟君轲再度认同地点了点头,但不知怎的,她脑海中居然忍不住浮现出另一张面孔——那人眉毛很浓,鼻梁高挺,唇形饱满又好亲……

自嘲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她本就是为了继承一事堵悠悠众口才选择成婚,而南魏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是北魏血脉。

压下心底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她淡淡垂眸,“一切但凭父皇母后做主。”

毕竟顾清竹此人……罢了,是个合适的成婚对象,她对他印象极好。再者,若是选了他,那几个世家最起码不会互相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

只是孟君轲不知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一个人自屏风后缓缓走出,赫然便是顾清竹。

皇后一改面对女儿的那种温柔慈爱,看向这个未来驸马爷的眼中是淡淡的倨傲,“刚刚都听到了?”

刚刚那些话直白到几近粗暴,不仅是分析给孟君轲听的,更是在敲打他。

若是寻常有几分傲骨的世家子弟听了这话,饶是面对帝后,脸色恐怕都不会太好。但顾清竹依旧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不惊不怒、不骄不躁,反倒是向帝后二人行了一个大礼,真挚道:“多谢陛下、皇后信赖。臣以性命起誓,永生永世定不负她。”

皇帝出来打圆场道:“顾卿言重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府等赐婚旨意便是。”为免那些世家老臣们从中作梗,坏了这门婚事,这旨意他明日一早先下了再说!

顾清竹领命退下。直到从宫门彻底离开,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撑开僵硬的手指,但脑中仍是空白一片。

被帝后单独召见,他心中本无甚波澜,然而帝后却突然开始打听他的婚姻大事,顾清竹下意识眉头微蹙,想也不想便要跪下拒绝:“家母身亡不过三年,臣不愿……”

“顾卿对驸马爷之位可有兴趣?”皇帝的话同时响起。

顾清竹身体猛地僵住,不可置信地望着高位上的帝后二人,心脏怦怦跳动。

驸马爷?谁的驸马?南魏还有没出嫁的公主吗?

将所有可能性在脑中徘徊盘点了个遍,当所有路径都指向那唯一的可能时,顾清竹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但他还是顶着不敬的嫌疑确认道:“陛下想让我做帝姬的驸马?合靖帝姬的驸马?”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那要不然呢?除了君轲,还能是谁?”

“臣、臣……”他刚要说自己愿意,但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眸中多了三分柔软三分期许和三分紧张,“自是以帝姬的意愿为重。”

闻言,皇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驸马算是勉强过了她这一关,才又宣的孟君轲。

但当他躲在屏风之后,听到那声充满了疑惑的“顾清竹是谁”,他高悬着的心脏瞬间坠入谷底。

是了,他与她就犹如云泥之别,地上的污泥又怎敢肖想攀附天上的云朵。是他逾矩了,是他被冲昏了头脑。

只是他嘴角的苦涩尚未收起,却又听到孟君轲肯定的回复。

刹那间,仿佛有无数烟花在他脑中燃烧绽放,直到最后归于寂静与空白,顾清竹的世界中只有一句话——她说她愿意同他成婚。

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离开皇宫,终于到了无人监视的地方,他下意识从衣襟内掏出挂在脖颈上的金珠,轻轻抚摸着这颗陪伴自己长大的金珠,顾清竹的心绪这才稍微定了些。

待到大婚之日,他定要牵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告诉她当年她送的这颗金珠,他一直挂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她、她会愿意让自己牵她的手吗……

路过的女娃娃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一蹦一跳跑向自己娘亲,“娘亲,这个哥哥好奇怪呀,他怎么满脸通红?”

“别瞎说!”年轻的妇人一把捂住女儿口无遮拦的嘴,抱着她赶紧远离这个奇怪的男子。

无暇顾及外人,同手同脚地走回家,顾清竹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直到天光泛起鱼肚白,他便起身枯坐于长椅……呃,没有长椅,他就坐在小板凳上。

日光渐渐倾斜,直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顾清竹听到有人在唤他。

“顾大人!顾大人出来接旨啦!”

“高公公,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啊,这破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朝中重臣的居所……”

“嘘!别瞎说。顾大人?顾大人你在吗?”

顾清竹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出门迎接,跨过门槛时还不慎被绊了一跤。着急忙慌爬起身,如同一个毛头小子般,“在、在!我在!”然后便眨巴着一双大眼期待地看向高公公。

这下就连高公公都给气笑了,“顾大人别光看着我傻笑啊?又不是我与你成婚,跪下接旨呐!”

这厢手忙脚乱暂且不提,那厢由于帝姬府离皇宫更近,反倒是比顾清竹更早一步接到赐婚的旨意。

看着这道赐婚的圣旨,陈瑾小心翼翼道:“我去挂几盏红灯笼?”

南魏向来有定亲后在家中挂红灯的习俗。

孟君轲淡淡道:“不必了,颜色太艳我怕李武的亡魂不敢靠近。”

虽然没能布置得喜气洋洋,但这毕竟是件帝姬府从未有过的大喜事,很快整个帝姬府的下人也都得了赏钱。

只是不知道陈瑾哪根筋搭错了,她的赏钱是按府内人头准备,只想着人人有份都要沾一沾喜气,所以未曾仔细筛选奖赏名单,导致这里头甚至还包括了拓跋禹的半吊银钱。

负责发放银钱的小厮入府不久,对于府内各类小道消息不甚熟知,只当拓跋禹是众多幕僚中的一个,是以将钱交给他后便急急忙忙准备离开,想着去分发下一个。

拓跋禹诧异地拎起这半吊银钱,叫住那位小厮,询问道:“这银钱是?”难不成是孟君轲又心血来潮吩咐他去做什么?她呀,整天就喜欢搞些有的没的。

心下有些无奈,但拓跋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眸中皆是柔意,就连嘴角就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笑意。

然而,听了他的话,小厮却一脸惊异,“您不知道啊?帝姬马上要和刑部的顾大人成婚了!这是主子发恩赏赐咱们的呢!”

手上的动作瞬间停顿,嘴角的笑意也霎时冻结,拓跋禹缓缓扭过头去,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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