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疏影(60)

作者:松梢月 阅读记录

姜涟望见她的眼泪,轻碰了碰她的手压低声音劝慰:“我没事儿,你快别哭,没地叫别人看见闲话,还以为我在宫里遭了大罪。”

银月哽着声音说是,抬起袖子抹了抹眼。

曹管事搭手儿将裴瞬也扶下来,这才开口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王爷叫老奴再提前备好个轮椅,老奴也不知道是您要用,就叫人取了王爷常用的。”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些皮外伤,过些日子就能养好了。”姜涟还没坐惯轮椅,浑身都不大舒坦,思忖着裴瞬劳累了一日,现下直接去见李申武过于急躁,忙嘱咐:“王爷来回奔波,曹管事快侍候王爷去歇息吧。”

裴瞬却说不必,“我跟着去你院里。”

两人一前一后被轮椅推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姜涟这才领会双腿不便、只能依靠别人的麻烦,连带着进了屋子也得依靠别人,才能躺到床榻上。

她刚进来的时候没大注意,等躺下沉静下来,才发现内室的方桌上摞放着数匹布料,颜色相异不大,基本都为正红色,因为重叠着,瞧不出是什么质地,但透着轩窗微弱的光亮,每一匹都隐隐泛着光彩。

姜涟不明所以,转头问银月:“哪来的布匹?”

没等银月回答,裴瞬已经换了衣裳进来,他经人扶着坐在床沿处,抬手一指,“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她秀眉微蹙,“我是不大爱穿这样鲜亮颜色的。”

“必须要穿的,且先挑个喜欢的。”他别有深意地淡笑,用指腹抚了抚她的额头,细细道:“等过两日你腿上伤势好些,你父亲的冤屈也洗清了,我准备邀些官员来府上,要他们作个见证,再请皇上幸王府,求他赐婚,给你个侧妃的名分,这些布匹到时候就能用上了。”

这是他命承安去寻李申武时准备的,原本他并不把名分什么的放在心上,可那日之后,猛地就想,或许给她个名分,让她真真正正地成为王府的人,她就能更加安分地呆在王府,再也不会生出旁的想法了。除此之外,他自然还有旁的私心,终究是不能随意放下她与皇帝的数日亲密,再也迫不及待在皇帝跟前赢得一筹。

他的想法来的突然,也让她一时心慌意乱,怔仲良久后,莹白的脸上多种情绪掺杂,却唯独不见他最为期待的雀跃。

他原以为她是为着侧妃的名号心有芥蒂,耐下性子同她解释:“王府里只有你一个,正侧没有任何不同,你不必多想。”

“我没有多想。”她摇摇头,五味杂陈之中,自己都辨不明哪种情绪居上,成为他的侧妃,摄政王府的唯一的女主人,落到她一个孤女,或者仍还会是罪女的身上,简直是一步登天,这意味着她再也不是孑然一身,甚至有整个摄政王府做倚仗。

其实她该为之欣喜若狂的,可偏偏,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喜悦,甚至有些动摇,不知怎地,她竟冒出个荒唐的结论,若是这个决定在她入宫之前做出,兴许她会是高兴的。

“没有,那你不愿意?”他的声音冷凝起来,强自压住蓄势待发的怒气,微含起眼探究她的每一个表情,不放过丁点儿变化。

她听他的语气,就能想象出他暗含的怒气,绝非她能承担,她尚且有事求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开罪他,她最擅长讨好他,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王爷,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你猝然提起,我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轻声细语,直起身子靠近她。

他仍有不悦,稍稍向一侧躲避。

她揽住他的脖颈,又慢慢低下身子,将头枕在他的膝上,抿着唇凝视他,顾盼生辉、百转千回,娇嗔道:“王爷别为着这个生气。”

他顺着她的力道望向她,那张姣若秋月的面容足以让任何人动容,他突然就想起前几日的梦,像梦中一样去抓她的手,平生第一次在她跟前放下身段,“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做,我都会准备好,你只管等着做我的侧妃,咱们会像从前一样。”

他的语气那般缱绻,目光那般温柔,她几乎沉溺其中,忘却从前暴戾的他,可她心底不由又问自己,像从前那般的日子真的好吗?她从前为报恩、为存活、为情意,心甘情愿留在王府,忍下百般委屈做小伏低,倒也不觉得不好。

“我视你如珠似宝,你没有半分珍惜,偏偏要回王府任他轻贱?”皇帝的质问犹在耳侧,她迟疑着,竟不知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他还在循循善诱:“不,咱们会比从前更好的,就咱们两个,没有旁人,长长久久地下去,至于你姜家的冤屈,我也会替你洗清的,到时候你再也不必担忧任何事了。”

他吐露的是真心,前些日子思来想去,知道自己大约是舍不下她的,既然如此,不如早做打算,真的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她说好,因为她自姜家被满门抄斩之后,她唯一执着的便是她父亲的冤屈,他尽力为他周全此事,她还有什么不足意?

他得到她的回应,所以怒气都消减下去,用手轻轻摩挲她的唇,允诺道:“等明日,我命人将李申武带过来见你,若真有冤屈,届时自会让他知会所有人,还你父亲清白。”

第54章

姜涟点点头,语气真挚:“王爷,多谢。”

不管是为着当初救下她的性命,还是为着他要为她父亲洗清冤屈,他对她的恩情她都无以为报。

裴瞬勾了勾她的下颌,唇角弯起弧度,“你倒是会卖乖,只有这时候才会想着谢我。”

“怎么会?”她开口辩驳,“我一直……一直都感恩王爷,要不是王爷,我早已经丧命黄泉。”

“说那些做什么。”他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拉起来抱在怀中,彼此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缝隙,他靠在她的脖颈处,低声喃喃:“幸好当初救下你,不然往后哪有人同我相依为命。”

今日的他,似乎毫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相处两载所有的温情,大概都在此刻尽数倾泻出来了。

她听得无所适从,僵硬着身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任何反应都影响不了他,怀中的软玉温香足以让人心醉魂迷,他手上力度更重,有想要将她嵌入骨中的冲动。

从前她一直守在他左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渴望,直到她入宫,又到她再次被他纳入怀中,他才猛然发现,原来她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不过幸好,她还是属于他的。

他的内心获得极大满足,并非以往那种争得权盈得利的成就感可以比拟,第一回 有这样的感触,有些飘飘然地抱住她,放肆地坠到榻上。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轻呼。

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像适才那样,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面颊贴着她的发,也不再吭声。

她不敢动弹,听着他渐渐呼吸匀停,竟是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起身,为他盖好锦被,复又挨着他躺下去。

他睡得熟,姜涟却是彻夜未眠,明日就要见李申武,思来想去一夜,没有一点儿头绪,反而愈发心烦,窗外刚透出些天光,她便下了榻。

候在外头的银月听见声响,小心翼翼进来伺候,将她扶出内室去盥洗。

温水浇上脸,一夜没睡的疲惫勉强洗去一二,银月递上手巾,这会儿才有机会说上话,语气有些委屈,“姑娘一声不吭进宫去,也不曾叫人带句话,奴婢还以为您一走了之,把奴婢独自留在王府了。”

姜涟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我要走必然是要带上你的,不过是那日走得着急,又有宫里公公跟着,不方便特意告知你,况且这不是已经回来了。”

“您再不回来,奴婢都要想法子去寻您了。”银月连连叹气,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膝盖,“昨日瞧见您腿上有伤,奴婢都要急死了,偏偏王爷不离您的身,叫我想问也不敢问,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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